如果說其餘樓層已是感染者肆虐,那麼此刻這個九樓,便是魔窟般的存在。
“我說孫醫生啊……你這……”這回連最果決大膽的顧鋼也猶豫起來,有些為難的支吾著。
與之相比,那孫醫生倒不愧是重症監護室裡常和生死打交道的人,把手一揮就分析道:“聽我說完,從目前看來這病症更易通過傷口傳染,隻要做好保護,那九樓和其餘樓層也沒多大區彆,因為各種隔離措施沒準還比下麵幾樓安全些,更重要的是……”說到這裡他又扶了扶眼鏡:“我們並不需要逛整個九樓,可以利用之前的那個電梯井,雖然理論上這部電梯不準上九樓,但電梯井是通的……上去後拐個彎穿過走廊到底,就可以通過那部直達電梯去往門診大樓。而門診部不用多說吧,情況和這五樓相似……”
他沒把話說儘,卻也足夠了,誰都知道相對各種病人集中的住院部,門診部沒設多少病床位,而且自從爆出傳染病傳聞後,很多人都不願意再來醫院看病了,所以最後時期門診部的人流量很少,危險性自然就少得多。
於是這令人倍感恐懼的提議,突然間又變得有那麼幾分誘人起來。
一時間眾人麵麵相覷,誰也不敢首肯,卻誰也沒彆的主意。
最後,率先站出來表態的竟是顧鬆建。“我同意。”他捏著拳頭道:“孫醫生說得對,比起明顯可以看到弊端的前兩個辦法,這個事最主要還是得克服恐懼心理,要是沒彆的更好的辦法,我就支持這個。”
他身後,老胡那個子高大的徒弟也認可般點了點頭,雖然有些麵色沉重,但無疑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林衣偷偷瞥了身邊的人一眼,葉宜淺此刻是沉思的神色,她沒有出聲支持,卻也沒站出來反駁。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老胡見狀與老戰友對視了一眼,然後就站出來打哈哈般笑道:“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倒顯得我們這些老家夥猶豫不決似的嘛。”他說罷,顧鋼也就默契地接話道:“什麼叫猶豫不決,這個又不是一兩個人的事,肯定要容忍深思熟慮。我看這麼著吧,先休息一小時,大家趁著這段時間多想想,把主意拿定了,一小時後再定奪!”
就這樣,氣氛凝重的退路商議會暫時告一段落。接下來的事情顯得輕鬆得多,鑒於無論哪個建議最終得到采用,反正肯定都是要走出去的,一幫人就決定吃飽喝足再行動——這個決定主要是顧鋼和孫醫生提出來的,他們這夥人困在醫院那麼長時間,平時飲食能省就省十分拮據,這會兒想吃飽點再正常不過。
但是,在看到他們拿出來的那些東西後,老胡等人都目瞪口呆起來。
“來來來,不要客氣。”顧鋼把手裡的燒杯遞給老胡,笑得頗有些不懷好意:“你們也嘗嘗我們這些天吃的營養品,蛋白&粉加葡萄糖液加鈣片維生素片,最後再用小半袋黑芝麻糊調成的特質糊糊!很補的哦!”
“還能再加氨基酸口服液,半袋芝麻糊也可以換成一小塊綠豆糕,不過我不推薦那個,吃起來不太搭。”孫醫生一本正經補充道。
比起還有精神開玩笑的兩個人,那小護士和幾名病人俱都默不作聲地一點點往嘴裡送著,瞧那難看的臉色和機械的動作,就知道這種進食對促進身心愉悅絲毫無用。
休說老胡等人,這怪異的糊糊和氣味就連沉思中的葉宜淺也沒法忽視掉,醒過神來的她看著燒杯裡的怪東西蹙了蹙眉,然後摸了摸斜肩背包,再次征詢似的瞧向了林衣。
老胡顧鬆健一行人是沒帶食物的,唯有葉宜淺和林衣在收集時帶了點,雖然大多數送回去了,隨身卻還是有些。但數量肯定不多,加上之前作為交易條件分給了重症監護室的那個病人一些,此刻就並沒多少了……這便是葉宜淺默然征詢林衣的用意所在,畢竟她一直記得,這些食物是在對方的幫忙和冒險下才能得到的。
然而這一次,林衣並沒有對這目光做出回應,而是視而不見般,用更直接的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她收回傷臂站起身來,走到顧鋼身邊衝他微笑點點頭好似表示感謝,然後就一言不發地接過了那個裝滿糊糊的玻璃燒杯,再轉身走回來坐定,就如小護士那般麵無表情的一口一口往嘴裡送。
“其實沒那麼難吃。”在連咽三口糊糊後,林衣以鬆快的口氣對大家發表了看法,之後頓上一頓,才改換成唯有坐在身邊的人方能聽到的音量。
“彆又犯傻,我們那點食物,就是全掏出來也不夠這麼多人吃飽。”她盯了燒杯低聲道:“何況,現成的東西不吃,浪費。”
說完,林衣果然又吃了一大口,仿佛麵前真是一碗飄著溫暖濃香的黑芝麻糊。
看著她這般大口吃著,葉宜淺最後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站起身,也去拿了一杯糊糊。
她其實並不餓,但也如林衣那般一口口咽著,吃完了自己的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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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咱早期寫東西真不囉嗦,就是隔壁文之後長期改不回來,唉桑心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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