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累(1 / 2)

霾殺(gl末世) 八千歲 8294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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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手臂的狀態後,隨波逐流的葉宜淺當天第一次露出了有點不知所措的表情。

她試過力竭是什麼滋味,所以知道這不是用力過度的狀態。這種感覺並非普通的酸軟,而是一種異樣的麻伴隨著灼燙感,即使置身冷涼河水中這熱度也能感受分明,因為那是由內而外的,仿佛打肌理經絡深處散出的燙。

與此同時,肩膀上大麵積的擦傷也在火辣辣的疼著,這疼法倒是正常的,可一旦思及這道外傷,腦中就難免掠過了更糟糕的一種可能性,即使交鋒時有留心避開飛濺的汙血,但……

葉宜淺的眸中隱隱帶了一絲凝重,隨後她用力閉了閉眼,大約在黑暗中順水漂流那麼幾十秒,再睜開時,神色又恢複了鎮靜。

不能輕易斷定,更不能輕易絕望,所以當務之急,是先從這激流中脫身!

雖然雜念已被摒除,但葉宜淺並未再輕易做什麼大動作,乏力加上異樣傷痛令她不再倉促出手自救,而是屏氣凝息專注於順著水勢小幅度調整著,保持一隻未受傷的手如爪錨般探入水底,時不時嘗試著抓住水下的石塊以穩定身體。

清坊河水底的大石頭倒是挺多,但一般都是呈圓滾滾狀早被水流衝刷得去掉了棱角,加上還有不少遍布滑膩膩的青苔,更是不容易著力。所以在反複多次嘗試後,能取得的最大收獲也隻是拖延了一點時間而已,從抓住到滑脫之間,葉宜淺能將自己拉住幾秒到幾十秒,但最終仍免不了載浮載沉身不由己地往下遊而去。

這點效果顯然不足夠脫險,正當再三嘗試後的女子準備放棄這方法時,卻在被激流攪得一個翻騰轉身時,眼角餘光不經意地瞥到了一側河岸邊的動靜。

那是靠公路一側由石灘和泥土地交錯構成的坡岸,這岸邊不知何時閃出了一道無聲無息的身影,此刻正在後麵飛奔著,沿了河岸迅速追擊而來!

在複雜而有坡度的河岸地貌奔跑本該很麻煩,但對這人似乎影響不大,那身影如同一隻輕盈靈活的小羚羊般,連跑帶跳地穿過了亂石灘,躍過了沿途的坎坎坷坷,以衝刺般的速度一路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望著那悶聲不響卻如離弦之箭奔來的人,激流中的葉宜淺手下一滑,嗆了今天的第一口水。

一時間這片河段出現了怪異的一幕,有人在水中,有人在岸邊,隔著半條嘩啦作響的河,皆朝著同一方向快速移動著,仿若競速一般,隻不過一個是身不由己,一個是主動而為。

這期間,水裡水外誰也沒試圖呼喊誰,速度是她們唯一關注的重點,有所不同的是,岸邊的那個為提速拚力到頸側筋絡都微微暴起,而水中的那個則為減速,幾乎真將手掌當錨使攪渾了水底。

不錯,葉宜淺不明白對方為何會此刻出現,又因何要這般追擊,但當明白過來這人全力奔跑隻是為追上自己後,她便主動繼續了之前的行為,一次又一次地去夠水下的石塊給自己刹車,以配合岸上的行動。

被激流推走的速度是極快的,但在這般配合下,兩人很快縮短了距離,岸上的奔跑者由落後到並行,最後甚至漸漸地開始超前了。

這個過程大約耗了兩人七八分鐘的時間。水流很急,再怎麼不斷拖延,七八分鐘也足以將人推出老遠距離,湍急的水流儘頭河道開始變寬,流速也隨之明顯緩和,緩水區裡隱約沉浮著一具又一具人體,如同下餃子般不住撲騰著,遙遙便可望見。

但此刻葉宜淺最掛心的卻不是這即將到來的危局,七八鐘的全速衝刺無疑是巨大的消耗戰,尤其是在不那麼平整的坡岸上……即使隔著翻騰的水流看不清楚岸上之人的臉色,但她心裡明白對方的體力怕早所剩無幾。

更心憂的是,到如今她也不明白對方用意所在,在岸邊追趕,並行,乃至超過,然後呢?河道河岸,平行線永遠是平行線。

一直以來,兩人在行動中時不時都會有一種默契感存在,但如今顯然不能完全依靠默契,眼看著距離危險越來越近,葉宜淺並不願意對方陪自己往緩水區而去,於是在激流中奮力吸氣掙起身,打算喊上那麼一喊。

但當視線再次投向岸邊時,她目光一凜,原本的心思悉數清空,變做了一聲警告。

“停下!看前麵!”

岸邊,那奔跑身影已超到了前頭,如今正腳下生風地繼續衝刺著,所不同的是,她的視線卻是頻頻後顧的,應該是一直在觀察著水裡的狀況。偏偏此刻,在回首後望之人的前頭草叢處,赫然衝出了兩三道身影,正衝著對方猛撲過來!

即使尚有幾十米的距離,即使看不清撲來者的具體模樣,但葉宜淺心中已警鈴大作,這裡距離緩水區已不遠,岸上有感染者活動也是難免,哪怕這區區兩三名還能對付過去,也很可能會有一群被動靜吸引來的後續!

而她隻能簡短警告這麼一聲,希望那人趕緊停下腳步自保,無論之前有什麼計劃打算,如今都該放棄了,自身難保又談何幫助。

這道理對方應該懂的,一起經曆過那麼多艱險,她相信她應該懂的,卻眼看著那人非但沒停下,反而隱約大喝了一聲,加速往前衝出!

一方猛撲一方加速,頃刻間兩方便要發生正麵接觸!就在那一霎,孤身奔跑的人卻一扭方向,騰騰騰幾步衝到一株河岸垂柳邊,借著前衝的慣性三兩下迅速攀上了高大的樹身,一舉擺脫了迎麵而來的威脅!

這形勢轉變極快,水中的葉宜淺還來不及鬆一口氣,卻見那擺脫了危險的人並沒有就此停止動作。相反,上樹後那身影卻行動得愈發緊迫迅速,幾下就敏捷地從樹乾移動到一端分枝上,並且還在繼續往樹梢處移動,仿佛搶時間一般。

她確實是在搶時間,將一切儘收眼底的葉宜淺豁然明白了,明白了對方一路搶在前頭攀上岸邊最繁茂的一株大樹,然後往垂向河麵的枝條移動是打得什麼算盤,這不僅僅是為了避險,而是為了……

可是不妥……眼看著對方顫顫悠悠地掛在距離水麵不遠的枝梢上,盯著自己伸出手的樣子,不安本能從心底升起,這個高度未必能捉穩激流中的自己,哪怕真做得到,脆弱的樹梢也未必能承受得住!

而一旦捉不穩或受不住,那麼非但自身無法得救,反而會將她也拽入激流!

水流的速度是極快的,當這個念頭掠過心底時,雙方也迎來了交錯的瞬間。樹上之人幾乎倒掛著身體,僅靠雙腿勾住樹枝,全力伸展著向河麵伸出雙手,但目光相撞時,她卻看到了水中那女子眼裡一閃而過的猶豫。

時機本就極短,這一猶豫足以令雙方就此錯過,然而下一秒,有人毅然一鬆腿,筆直地從樹上落了下來,重重砸進水中,砸在另一個人的身上!

水花四濺間,葉宜淺被砸得驀然往下一沉,後背磕在水底的鵝卵石上,一時間硌得夠嗆。

然而再怎麼措手不及,她還是第一時間抱住了這具砸向自己的身體,牢牢拽緊,避免一沉之下洶湧的水流將兩人驟然分開!

得益於這一及時反應,湍流中的兩人到底沒被衝散。當再次露出水麵時,體重的重疊勉強對抗住了水流的衝擊,兩個人相互攙扶著在及胸深的河中搖搖晃晃站起身,頂著飛濺一臉的水花大口大口喘息著,各自的臉色都很不怎麼好看。

伴隨喘息聲的,除了河水嘩嘩的流動聲,還有就是遠處的嚎叫。河岸邊的位置果然衝出來了不少感染者,而緩水區就在下遊百米開外,有不少水中的感染者也注意到了兩人,正徒勞無功地反複撲騰著想過來。

“等這事完了……”

緩過氣來的林衣率先開了口,她上下打量了葉宜淺一番,然後宣布:“等這事完了,我們得好好算這筆賬!”

因為單腳立不穩,葉宜淺有大半身體倚著林衣,所以難得的比對方矮半個頭。聞聲,她疲憊地抬頭看了看她,嘴唇動了動,卻最終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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