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吾鶴一張臉又青又白,顧微涼是鐵了心插手此事,他討不到好處。
“若是顧某冒犯,明日定同令尊陪個不是。”
許吾鶴猛地抬頭,臉上是一閃而過的慌張,顧微涼分明拿捏住他的命脈,知道這事他爹並不知曉。
許吾鶴是極其畏懼他爹的,哪怕蘅宜腹中懷了他的孩子,他也絕不敢將人往府裡帶,更不敢將這事鬨大。
“不…不用,若是顧大人想留,便留吧,告辭。”
說罷,許吾鶴頭也不回就走了,方才還口口聲聲說蘅宜腹中是他的骨肉,走時卻也沒半分留戀。
就見蘅宜身子一鬆,雙腿都在發軟,險些跌倒。
周渲緊繃的身子也稍稍緩和了些,開口道:“今日多謝顧大人出手相助。”
顧微涼垂眸瞥了周渲一眼,語氣不明:“不必,人是要留下來的,我會給她安置住處。”
周渲眼角一跳:“不是…雖說你是我妹夫,但也不用幫到這個份上吧?”
顧微涼沒說話,隻示意鄭凜帶著蘅宜先下樓。
蘅宜雖不知顧微涼是為什麼,但她求之不得。她不願跟許吾鶴走,可也不願跟周渲走的。
她身份不乾淨,身子也不乾淨,留在周渲身邊隻會連累他而已。
周沅看著蘅宜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抬頭想要問,又覺得場合不對,硬生生將嘴裡的話咽了下去。
眾人散去,雜亂不堪的雅間頓時隻剩周渲一人。
他嘴角抿著一絲苦澀,推窗往下看,隻見蘅宜在秋嬋的攙扶下小心翼翼上了馬車。
顧微涼吩咐鄭凜:“你跟上,送到綠釉巷的宅子安置好。”
鄭凜不敢多問,更不敢看夫人的臉色,忙點頭應下。
隻是他確實意外,公子對這個叫蘅宜的倒是極上心,馬車讓給她了,宅子也給她安置好了,甚至還將他派去安置妥當,不可謂不上心。
終於待人都散去,隻剩兩個丫鬟跟在周沅身後,周沅這才仰頭問:“你為什麼幫蘅宜?”
顧微涼隱約是想了一下,認真道:“周渲是你哥哥,我出手幫了蘅宜,不也是幫了他,你不高興?”
周沅一滯,話是這樣說沒錯,可她總覺得心裡憋得慌。
“就是這樣?”
顧微涼岔開話題,笑著調侃她:“怎麼,這樣不好?”
周沅抿著唇:“沒有。”
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勁,若是她求顧微涼幫忙便也罷了,可這回是顧微涼主動出手,那便不一樣了。
顧微涼薄唇微動,卻沒說出口,大抵知曉周沅在胡思亂想什麼,但他此刻也是心思重重,不好多做解釋。
——
書房裡,鄭凜辦完差事回來:“公子,蘅宜姑娘都安置好了,綠釉巷那兒屬下也吩咐下去,伺候蘅宜姑娘的丫鬟嘴嚴,不會胡亂說話的。”
顧微涼應了聲,眉頭緊緊蹙起。雖說他今日以周渲為由出手幫了蘅宜,可他自己知曉並非如此。
沉吟片刻,他抬頭道:“你去查查蘅宜的身世。”
鄭凜一頭霧水:“查蘅宜姑娘的身世?”
顧微涼緊緊抿著嘴角,亦是覺得有些荒唐,可實在是有些像。
“去查,看她跟燕家什麼關係。”
鄭凜大驚,燕家…
護國大將軍,當今皇後娘娘的那個燕家麼?
蘅宜一個窮商戶之女,被賣到花樓那種地方,跟燕家能有什麼乾係?
隻怕就算有關係,如今這個情況也隻能變成沒關係。
鄭凜不敢胡亂猜測,更不敢質疑顧微涼,隻老老實實領了吩咐,正欲退下時,他忽然明白過來。
“公子今日帶走蘅宜姑娘,是覺得她同燕家有關係,這事夫人知曉麼?”
顧微涼神色淡淡的睨了他一眼:“事情尚未有定論。”
鄭凜猶豫了一下,心知這種事不該由他來說,可怕就怕公子這好不容易變好的性子又給變回去。
他小心提醒道:“夫人若不知緣由,隻怕會多想。”
顧微涼垂下眼眸,隻催促他:“儘快去查。”
檀木門扇一開一合,顧微涼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想起了周沅。
——“你為什麼幫蘅宜?”
顧微涼起身往沁雪苑去。
此時天色已暗,隻是時辰還算早,可顧微涼推門進入的時候,屋裡的燈都已經熄了。
他叫住從院子裡走過的秋嬋:“夫人方才可有說什麼?”
秋嬋了然的低下頭,實誠道:“夫人回來後便沒說過話,奴婢瞧著,不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