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亦能覺出,在陸之昀的掌根處,存著一道不淺的疤痕,那疤痕應是還綿亙到了他的手臂處。
陸之昀甫一握住沈沅的手,她心口的悸顫感也俱都消失不見。
她任由陸之昀,將她牽進了畫舫之中。
***
薄雨暫歇,濕潤的空氣中,還浸著木芙蓉和茉莉的香氣。
陸諶正意興闌珊地同沈渝逛著夜集,而沈渝的神情卻一直很興奮,她在沿街的各種鋪子處走走停停,買了不少的東西。
一旁酒肆的小廝搭了個梯/子,正在街邊修著自家的牌匾。
沈渝終於從一旁的脂粉鋪子走了出來,見陸諶麵色冷淡,她則笑意吟吟地握住了男人的胳膊,軟聲問道:“諶郎,你最近好像一直都不高興,到底是怎麼了?”
陸諶搖了搖首,並沒有回複沈渝的問話。
沈渝見他又是如此,便撇了撇嘴。
陸諶的相貌是極好的,頎身秀目,清冷矜貴。
那雙瑞鳳眼很顯溫雋,還帶著淡淡的憂鬱氣質。
年少的小姑娘,最會喜歡他這種相貌的男人。
陸諶在第一次科考中,便中了進士。
京中的世家子弟中,顯少有人像他這般出色的。
而沈渝對陸諶的喜歡,也自是基於陸諶的相貌、家世爵位還有才乾。
陸諶看向沈渝時,容色淡淡。
他總覺得,自她平安歸府後,便不再如從前那般明媚可愛了。
而他對她的情誼不知在何時,也悄無聲息地產生了變化。
——“公子小心!”
陸諶和沈渝都未反應過來時,便聽見“轟——”地一聲。
隨後便見,那塊碩大的牌匾竟是往陸諶的方向砸了過來。
可縱然陸諶成功地閃避開來,那牌坊的一角還是砸到了他的後脊。
“啊!”
沈渝發出了尖銳的喊聲後,陸諶便當著她的麵暈倒了地上。
***
伯爵府。
滿室混著苦澀的藥味和血腥味,盧氏則伏在床頭,看著自己昏厥不醒的獨子,仍未停止哀泣。
陸諶是他唯一的孩子,而他的父親便是死在了戰場上,他們這一脈才被朝廷封賞了一個爵位。
所以陸諶自幼,盧氏便不許他舞刀弄槍,反正現下祈朝也算太平,盧氏便想著,陸諶能做個文官便好。
“沅兒…沅兒……”
聽見陸諶終於發出了聲音,盧氏立即便抬起了首,滿臉關切地看向了他:“諶哥兒,你終於醒了,娘都要擔心死了!”
可陸諶卻仍緊閉著雙眼,他唇瓣泛白,仍未有任何要清醒的跡象。
口中隻喃喃道:“沅兒…我錯了,我錯怪了你…是我沒能護住你……”
盧氏聽罷這話,臉色卻是驟然一變。
她的諶哥兒,不會是讓那牌坊砸傻了吧?
***
太華宮。
大內的建築森嚴巍峨,重簷廡殿的宮樓嚴整緊湊,使人置身其中,便陡生畏懼。
下朝後,沈弘量剛與同僚穿過午門,身旁便來了個眼生的太監,亦在他的耳旁低語了幾句。
沈弘量聽罷太監的話後,麵色卻是驟然一變。
他即刻便與同僚互相作揖,隨即便膽戰心驚地前往了中級殿處。
陸之昀本身就是內閣首輔,也是中級殿的大學士。
皇帝的年歲尚小,陸之昀身為輔政大臣,也時常會在下朝後留在中級殿裡批折子。
這處,也是他平日召集閣臣開會的地方。
這日烈陽高照,亦可謂是毒辣。
沈弘量到抵了中級殿後,便被烈日曝曬得汗流滿麵,他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也猜不出陸之昀找他到底是要做些什麼事。
他正為自己拭汗時,也用餘光瞥見了正往中級殿處行來的一群官員的身影。
沈弘量循著視線看去後,便見陸之昀已然站在了他身旁的不遠處。
男人一襲鎮重威嚴的緋袍公服,身量峻挺高大,威冷的鳳目在看人時,也有種無形的壓迫感。
沈弘量的心跳漏了好幾拍,忙恭敬道:“閣…閣老。”
縱然陸之昀的麵龐依舊年輕英俊,他的真實年紀也要比沈弘量小了十好幾歲。
但沈弘量每每見到陸之昀時,都會無端地生出一種給人做孫子的感覺。
他終於會出了事情的不大對勁。
陸之昀晾著他這麼久的緣由,實際卻是在敲打他。
沈弘量一頭霧水。
他真的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哪處惹到陸之昀了?
作者有話要說:昀叔:惹到我媳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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