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來眼去(1 / 2)

沈沅的整個身子都傾倒在了陸之昀修長且結實的雙腿上,她的右手被男人桎梏著,另一隻手也無處安放。

男人身上冷冽的鬆木氣息正強勢地掃拂著她的發頂,沈沅柔嫩的掌心甫一觸及到他燕服的麵料,想要以此為支點起身時,卻又驀地慌了陣腳。

陸之昀仍力道頗重地攥著沈沅的手腕。

她亦能清晰地感知到,橫亙於他掌根和腕部那道疤痕的觸感。

雖然沈沅從未親眼見到過陸之昀身上的這道疤,但是憑借這兩次和他接觸的體驗,她也能覺出這道疤痕的猙獰和可怖。

陸之昀身上的氣場愈發危險。

沈沅隻覺,自己就像是一隻孱弱的兔子,一旦落入了捕食者的視野,便會逃無可逃。

這種感覺很令人絕望。

她被駭得即欲落淚時,陸之昀已然沉著麵容,終是神態隱忍地鬆開了她的手腕。

沈沅的芙蓉麵上仍帶著驚惶,她將將站定後,纖細白皙的手腕處立即便多出了一圈泛紅的印子。

“大人…我不是…我不是……”

沈沅也不知道該怎樣同陸之昀解釋這事,卻見他輪廓冷厲的麵容漸漸地恢複了沉靜。

陸之昀隻微微斂眸,語氣淡漠地回道:“沈姑娘日後再同外男相處時,要注意分寸。”

男人的聲音絲毫都未存有訓斥或是說教的意味。

但是沈沅卻因著今日這事懊悔不已,甚至覺得在陸之昀的麵前很丟麵子。

美人兒精致的耳垂泛著淡紅,雪肌凝潤纖薄,輕綰的烏發蒞了適才的這遭,也變得微微散亂。

那雙柔美的眸子因著驚懼,也泛起了水霧。

這般的柔弱無助之態,會讓人陡生憐意,也會讓人產生想要淩弱撻伐的壞心思。

此時此刻,沈沅不敢再去看陸之昀半眼,隻赧然地垂眸,以極小的聲音道:“大人,我先回去了……”

陸之昀沒有言語,直到沈沅離了書齋後,他才微微沉闔下鳳目,亦用指腹揉了揉眉心,深掩著眉間的那抹陰鷙之色。

直到現在,他滿腦子裡還都是這樣的畫麵。

沈沅就如一隻被折斷了羽翼的美麗天鵝,他則扼著她纖細且脆弱的後頸。

在書案的那一隅之地,被他狠狠地……

耳畔也仿若響起了沈沅軟且柔的音腔,萬分可憐地喚著他:“大人…大人……”

“吱呀——”一聲,書齋的紅木門被人輕輕推開。

微涼的清風也隨即漾了進來。

直到江豐進室,陸之昀方才將手從額前移下。

江豐見陸之昀涼薄的唇微抿著,深斂著情緒,麵容雖看似平淡,但周身的氣場卻又些不大對勁。

而沈沅適才離開了這處時,眼眶微紅,瞧著纖柔楚楚的。

而陸之昀身上廓形挺拓的燕服也稍顯淩亂。

江豐的眸色微微一變。

他不敢去想,他們的公爺和沈家的大姑娘到底發生了什麼。

自是也沒那個膽子去問。

故而江豐隻恭敬道:“公爺,屬下這就命人給您呈盞清熱的茶水來。”

少頃之後,小廝便端來了冰裂紋的深青茶盞,並將其放在了陸之昀身旁的梨木高幾上。

陸之昀剛要伸手持起那盞茶,卻見一隻蝴蝶竟是從那窗墉的縫隙處飛了進來。

他眸色微覷時,那隻蝴蝶竟然飛到了他的身前,還專門衝著他手上的玉扳指轉了幾圈。

江豐見陸之昀並沒有趕那蝴蝶走的意圖,同時也瞧見了,他們公爺左手的拇指上,竟是多了個玉扳指。

可他分明記得,陸之昀從不喜歡戴任何佩飾,腰間也不會去環玉佩。

那隻薄小脆弱的蝴蝶並沒有碰觸到陸之昀手上的半寸肌膚,它斡旋了幾圈後,複又翩躚地從窗墉處飛走,直至消失不見。

江豐隻聽見“叮啷——”一聲。

便見陸之昀英雋的眉宇已然蹙起,亦將茶盞放回了原處。

可他卻絲毫都沒有,要將那個玉扳指摘下來的舉動。

***

月色溶溶。

沈沅所住的庭院後身,有一玲瓏的小亭,其內還置有一個用建州石磨砌的圓形石桌。

丫鬟們在上麵擺上了各式各樣的鮮果和點心,沈沅亦持著絹紗團扇,坐在這小亭裡賞月避暑。

是夜,沈沅也努力地讓自己保持冷靜。

她也在心中,好好地理了理她對陸之昀的感覺。

自上次沈沅送完陸之昀玉扳指後,她雖同廖哥兒見了數麵,可卻再沒見到過陸之昀的身影。

其實沈沅的骨子裡,是個很沒安全感的人。

如果不是做了那個夢,知道了前世陸之昀對她的好,那麼就算借她十個膽子,沈沅也不敢去靠近他,更遑論是去撩撥他。

前世的她,每每見到這個陸家五叔時,也同碧梧一樣,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沈沅其實清楚,她能同陸之昀有這麼多單獨見麵的機會,絕對不可能是巧合。

陸之昀在背後,定是也悄悄地安排了些事情。

但是她卻弄不懂這個男人深沉的心思。

亦覺得,這一世的陸之昀對她,更像是產生了些新鮮感,便起了些好奇的心思。

他公務繁忙,偶爾見見她這個從揚州來的侯府嫡女,也算是給自己解了悶。

而他早就過了而立之年,卻一直未娶妻生子,怕也是真如旁人傳的那般,是個不近女色的。

沈沅的心緒越來越亂。

她覺得自己那日的舉動,可能還是觸怒到他了。

可縱然沈沅的心中產生了極大的挫敗感,她還是想在英親王的壽宴上,最後一次再試探試探,陸之昀對她的態度。

***

兩日後,便是英親王的五十大壽。

身為先帝為數不多的幾個兄弟中,唯一被賜封了親王的皇室成員,英親王也可謂是身份貴重,頗有權勢。

桂園是英親王的私人置業,因著每逢盛秋時,園內植栽的大量桂樹都會開得格外茂盛,可謂丹桂飄香,故而此園便擇了個“桂”字命名。

桂園諸景貴雅彆致,其內石峰玲瓏,比陸之昀的私人置業韶園要多了些皇家氣派,但卻少了些清朗疏曠的韻味。

縱然如今的英親王行事跋扈,但在他還年輕時,也是個平厚懷柔的人。

且沈沅記得,前世的英親王在這個時間點上,好似並沒有這般囂張。

她有些弄不清緣由。

隻覺得,或許是因為自己重生後,就改變了前世原有的軌跡,連帶著許多事也都發生了變化。

小皇帝年歲尚幼,先帝親封的三位輔政大臣中,有一位已經去世。

另兩個人中除了陸之昀,便是中軍都尉喬浦。

喬浦是陸之昀生母喬氏的外甥,既是中軍都尉,那便是掌管著大祈最精銳的軍隊。

而大祈如今的京衛指揮使,是陸之暘。

喬浦和陸之暘,都是陸之昀的親信,且這二人在背地裡也是以陸之昀為尊,調遣兵員的安排也全都由陸之昀做主。

如此,陸之昀可謂是將兵權牢牢地握在了手裡,以至於他明麵上是輔佐皇帝的外戚權臣,實則卻是祈朝的真正掌權者。

英親王自是對此頗為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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