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晉·江正版(2 / 2)

沈沅被他捏住後,雖不敢輕舉妄動,卻還是微縮著頸脖,同他將她想起的那件事說了出來:“官人,您近日最好要多注意注意高大人的動向…他近來不是在外麵養了個外室嗎,這外室到底是什麼來曆,您最好提醒高大人弄清楚,也讓他在同她相處時,小心一些……”

沈沅清楚高鶴洲對陸之昀而言,不僅是極為重要的友人,也是官場上最得力的下屬爪牙。

如果陸之昀失去了這個人,就等同於是被砍斷了一條胳膊。

她當然知道,這突然同陸之昀說了這樣的一番話,難免會顯得很突兀貿然。

但是沈沅分明記得,前世的高鶴洲,就暴卒在了這個秋季。

而且他死的時候,名聲也是極不好聽的。

雖說高鶴洲本來就是個風流肆意的浪子,但是死在女人的身上,可不是件好聽的事,這也讓京中勳貴的世家嘲笑了許久。

陸之昀聽罷,捏她細膩後頸的動作頓了一下。

他沒有回話,看沈沅的眼神,卻驀地幽沉了許多。

自她在韶園將帕子故意地丟在了他身旁後,陸之昀的心中便有了猜測,隻是他一直都不能確定。

而今日沈沅的這番話,卻讓陸之昀確定了他從前的猜想。

原來沈沅她,也有前世的記憶。

***

軒窗寂影,公府初顯秋意。

成簇的桂樹陸陸續續地綻了花,寇氏的院子裡滿溢著丹桂的清潤甜香,若不是寇氏的臉一直難看地繃著,沈沅倒還真覺得,她這院落真是個適合在秋季待的好地方。

沈沅今日應景的穿了身暖杏色的對襟長衫,領緣處還紋繡著玉蘭和丹桂,襯得整個人的氣質愈發地嫻靜恬適。

如今的她正處於最好的年歲,可謂是儘態極妍,比那剛及笄的小姑娘多了許多的女子韻味。

來見寇氏時,為表尊重,還薄施了粉黛,柔唇也點抹了淡淡的櫻色,氣色亦是極好。

沈沅隻靜靜地坐在那處,美貌就足矣讓已經青春不再的寇氏生出了淡淡的澀意。

老太太既是提起了讓寇氏教沈沅中饋之務的事,寇氏如今也不好再推脫,可她統共就教了沈沅兩次,每次所用,也不過就是一個時辰,也不會教沈沅什麼重點。

碧梧倒是絲毫也看不出沈沅存的那些心思,按說她入府後也有個十幾日了,原本沈沅便在唐府代羅氏掌管著府中之務,公府雖然大了些,但是沈沅卻也是個聰穎領悟快的女子,更遑論胡管事也早就給她開過小灶了。

她覺得,沈沅已經能夠上手了。

可在寇氏的麵前,她總是會故意裝出一副吃勁兒的模樣,有些她都能聽明白的東西,沈沅卻總會故意地再問寇氏幾句。

寇氏倒是沒對沈沅顯露的遲鈍有多奇怪。

隻是覺得她還真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這麼些玩意兒都學不會,還跳著腳的想跟她爭權?

還真是癡心妄想!

寇氏心中雖頗為不忿,麵上倒還算淡然,又耐心地同沈沅講了一遍:“適才同你講了這府中一到三等丫鬟的月例銀子該如何分配,也同你說了,這胡大管事是沒有奴籍的管事,府內的下人中,他是最大。賬房、銀庫、買辦處的那些門道我也都同你說得一清二楚了,今兒我也乏了,弟妹你也早些回去休息罷。”

沈沅頷了頷首,剛要起身同寇氏告辭。

正此時,賬房派的人也到了,將近來這幾月的賬簿交到了寇氏的手中。

寇氏接過賬簿後,見沈沅沒離開她的院子,反是看了眼她手中的賬簿,便隨意問了句:“弟妹母親的娘家,是揚州的鹽商,你既是鹽商養大的,應該很會看賬罷?”

沈沅故意地垂了垂眼睫,似是想要掩著些什麼情緒,故作鎮定地回道:“還算是…會看賬。”

寇氏聽她言語支吾,便覺出了事情的蹊蹺,再加之沈沅近兩次同她學習中饋之務時的表現也是不佳,便放鬆了警惕。

亦認準了,沈沅她應該是不太會看賬的。

不過這倒也不奇怪,京中的世家貴女雖多,但是精於打理賬目的人卻是極少。

一般的世家後宅中,這種種的瑣碎賬目也都是要交由賬房來打理的,主母也隻是會對其核實一番,所以總會讓采辦的人鑽了空子,藏匿銀錢。

寇氏見沈沅仍眼巴巴地盯著她那賬簿,便問道:“弟妹是想看看這本賬簿嗎?”

沈沅微作沉吟,還是點了點頭。

寇氏便讓下人將那賬簿遞給了她,也想趁此觀察觀察沈沅看賬的神情。

卻見她用那纖白如瓷的左手甫一翻開那黛藍色的書封,便顰了顰眉目。

沈沅似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慌忙將精致描畫的含煙眉又舒展了幾分,很快就恢複了平日的鎮靜。

寇氏不動聲色地將她的神情都看在了眼中。

心中也愈發認定了,沈沅她還真的不怎麼會看賬。

***

午門,燕翅樓。

這日是英親王行刑的日子,小皇帝還沒到場,已被貶為庶人的英親王也沒被官兵押到刑場上。

陸之昀卻提前登上了燕翅樓,他麵色冷凝地看著烏泱泱的天際,其上濃雲密布,空氣中也漸漸湧起了淡淡的濕潮。

種種跡象都在彰顯著,京師即將迎來一場暴雨。

男人英俊的麵龐顯露了憂慮,江卓站在他的身旁,同他提起了沈沅近來同揚州唐家的書信往來。

“公爺,夫人將自己的嫁妝分成了三份。這第一份,好似是留做日常周轉之用了。第二份,則在京師盤了些鋪子。最後的那一份,夫人則讓她的舅父唐文彬,在揚州還給她盤了些商鋪。”

江卓說完,便覺得沈沅還真是個頗會管理自己財物的人。

她懂得將自己的嫁妝分散著保管,還知道錢財總是會很快就被花光的,隻有盤成鋪子經營著,才不會變成死錢。

不過她既是還將自己的嫁妝分散到了揚州,那便意味著,這位新入門的夫人,還是對他們的公爺有所保留,不算是太信任他。

她這是在給自己留後路呢。

免得日後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無論是同陸之昀和離也好,還是被休棄也罷,那置業如果都在揚州,就算大祈的律法規定,如果女子改嫁或是和離,帶到夫家的嫁妝是帶不走的。

沈沅這些在揚州的置業,卻還是能夠保留下來。

果然,等江卓說完這話後,陸之昀英雋的眉宇立即便蹙了幾分。

他嗤笑了一下,聲音也冷沉了許多:“都嫁給我了,以後就很難再回到揚州了。她願意怎麼弄她的這些嫁妝,就都隨她吧。”

江卓眨了幾下眼皮,覺他主子這話,表麵上是透著無奈的縱容。

實際上卻在彰顯著,沈沅既然已經落入了陸之昀的掌心裡,以後就不會再有離開,或是逃開他們主子的機會。

提到了揚州,陸之昀又蹙眉問了江卓一句:“對了,唐禹霖那處有沒有消息,他還有沒有再給夫人寄過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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