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它停駐在了她的肋骨時,沈沅便有些急了,忙喚道:“官人~”
沈沅發現,陸之昀在同她親近時,都會很照顧她的感受,隻要她不想,男人就絕對不會由著性子肆意地深入。
果然,在她這聲略顯嬌柔的話音落地後,陸之昀便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他的氣息顯了幾分粗沉,待為沈沅攏好了衣物後,便抬聲對館外命道道:“江卓,把這公文寄走。”
江卓即刻應了聲是。
趁江卓還未進室的時當,沈沅被男人重新放在了地上。
其實沈沅能明顯覺出,縱是她適才故意不讓陸之昀碰她的手,他還假意地蹙了蹙眉頭,但是這種欲迎還拒的手段對於陸之昀來說,是極為受用的。
反正蓁蓁還說過,有的男人外表很是沉悶嚴肅,內裡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沈沅也不知道陸之昀到底是不是這樣的人,便在江卓即將推門入室前,以極小的聲音在陸之昀的耳側嘀咕了一句:“官人,您是真的好壞。”
這話一落,陸之昀便以極快的速度再度攥住了她的手,沒給沈沅往後躲的機會。
等江卓入室時,瞧見陸之昀和沈沅的這副模樣,稀奇歸稀奇,腦袋卻都不敢往上抬個半下。
江卓走後,陸之昀才鬆開了沈沅的手。
沈沅如獲大赦時,陸之昀又緘默著,定定地看了她半晌。
就當沈沅以為她適才的這句話,可能還是說的有些過了,陸之昀應該是不吃這一套的時,卻聽他淡聲反問了句:“是嗎?”
看著男人那幽沉的目光,沈沅抿了抿柔唇,心中暗感不妙。
她總覺得入夜後,陸之昀會因著她適才的那句話,真的對她“壞”上一次。
***
永安侯府,荷香堂。
沈弘量今日恰好休沐,身為帝師的陸之昀則在皇宮教小皇帝課業。
沈沅挺著已經攏起一些的小腹,同碧梧在荷香堂處坐了良久,才看見了沈弘量進室的身影。
雖然行動有些不便,沈沅還是小心地起身,在父親沈弘量的麵前也儘了應儘的禮儀。
沈弘量對她淡淡地頷了下首,卻沒向沈沅詢問半句,她腹中胎兒的情況。
待父女二人漸次落座後,沈弘量便直入了話題,語重心長地道:“沅姐兒,你雖然嫁到了公府,可你仰仗的母族畢竟還是永安侯府。這家族啊,最是講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話聽到這處,沈沅的含煙眉微微地顰了幾分,也大抵猜出了沈弘量今日突地將她喚回來,到底是存了什麼意圖。
“你妹妹渝姐兒,跟你本來就是親上加親,現在她的婚事還沒有著落。那康平伯自從腦袋被牌坊砸了後,就同變了個人似的,唉,把我們渝姐兒給耽擱了。你身為長姐,還是高嫁,夫君既是陸諶的五叔,就幫著渝姐兒求求情,讓你們公爺趕緊催一催陸諶,好讓他同渝姐兒的婚事定下來。”
沈沅聽完沈弘量這番話,心也霎時涼透了。
她是沈家的長女,家中沒有比她年歲還要大的小輩了,如果她是沈弘量,得知自己即將會有一個外孫,心中自是百般的高興。
沈弘量卻對她的孕事問都不問一句,開口閉口的,都是渝姐兒、渝姐兒。
看來她以後,還是儘量不要回沈家了。
思及此,沈沅撚了撚手中的帕子,神情也恢複了往昔的平靜,柔聲回道:“女兒記下了。”
話雖這麼說著,沈沅心中卻如明鏡似的。
這個情,她是絕對不會為沈渝來求的,拋開她同沈渝陸諶這對男女的恩怨過往不提,這個口,也不該她來開。
更何況她還沒那麼大度,不可能為一個前世害死過她的人做嫁衣。
嘴上先應下沈弘量的無理要求,也是怕會與沈弘量在荷香堂裡起衝突,再動了胎氣。
等沈沅離開了永安侯府後,國公府的另一輛馬車,也停在了侯府的西側門處。
寇氏進了府門後,便瞧見了身為她表妹的劉氏已經在影壁處迎著她了。
寇氏和劉氏這對表姐妹,都嫁給了勳爵世家,在族裡都算是很有體麵的女眷。
原本這兩個人幼時也經常攀比,互相嫉妒,可大了後,也都知道縱是有些齟齬,但是身為一家人卻應當互相照拂。
待二人寒暄了幾句後,劉氏便歎了口氣,埋怨沈沅道:“唉,你說這沅姐兒,自己嫁了個好夫婿,卻一點都不想著幫幫家裡。這為渝姐兒求門婚事,不就是同首輔提一嘴的事嗎,這麼簡單的一件事,那沅姐兒都不肯為渝姐兒做。”
寇氏的語氣還算平靜,回道:“畢竟不是在京師養大的,跟家中幾個姐妹的感情,還是不算熱絡。不過我倒是不擔心那渝姐兒,反倒是一直惦念著我們涵姐兒。她…不是一直都傾慕著鎮國公嗎?她長姐嫁給他後,涵姐兒的心情怎麼樣?”
其實寇氏也不喜歡沈涵和沈渝這兩個侯府的小姐,先前還因著劉氏偏要讓她在韶園宴上,給沈家的這個庶女加個席位的事,同杜婆子抱怨過。
她不喜歡沈渝這個庶女總是不懂規矩,事事都要越到嫡出子女的頭上來。
更不喜歡沈涵眼高於頂,小小的年紀就盯上了這大祈最有權勢的男人,陸之昀。
後來有了沈沅的這層關係,寇氏才有了想跟劉氏和沈涵更近一步相處的心思。
劉氏倒是沒同寇氏說實話,縱是沈涵因著記恨沈沅日日吃不下飯,人都瘦了許多,她還是同寇氏回了句:“我們涵姐兒好著呢,不過這沅姐兒怎麼這麼快就有身孕了,就她那身子骨,可怎麼生啊?”
得知了沈沅有孕的消息後,沈涵便在院子裡哭鬨了一整日。
好在劉氏勸了自己的閨女一番,也同她厘清了這其中的各種利弊。
沈沅有孕,對沈涵來說不是件壞事,反倒是件好事,甚至是機會。
這婦人生產,都要從鬼門關處走一遭,沈沅還是個身體弱的。
若她真的難產,肚裡懷的還是個男孩,那國公府的人八成就會保小不保大。
就算陸之昀疼惜她,沈沅初為人母,估計也是個疼惜孩子的,她有極大的概率會選擇犧牲自己,去換自己孩子的一條性命。
如果沈沅難產而亡,那國公府的世子就成了無母的可憐孩子,陸之昀如果真的疼惜兒子,也會為了小世子再娶個填房。
而這個填房的最佳人選,自然就是身為他親姨母的沈涵了。
也隻有他的親姨母,才會掏心掏肺地對待沈沅留下的孩子。
如果真是這樣,那沈涵進了國公府後,還能白得一兒子。
這樣天大的好事,上哪兒求去?
寇氏和劉氏走了片刻功夫後,便到抵了劉氏院子裡的玲瓏軒處。
等姐妹二人坐定後,寇氏便將這幾月在沈沅那兒受的委屈都同劉氏傾訴了一遍。
劉氏安慰著表姐,又歎了口氣道:“這沅姐兒就是個善妒的,上次我好心給她賜了個通房,人家還不領情呢,沒要。不過跟到國公府的那幾個侯府丫鬟裡,有個叫阿蘅的,模樣還不錯。隻是憑我那繼女的性情,應該是不會讓她近侍的。表姐你回去後,也可以多關照關照這個阿蘅。沅姐兒她啊,也早晚要想明白一個道理,自己的人用起來,還是最舒心的……”
“……這鎮國公位高權重,怎麼可能隻有她一個女人呢?沅姐兒能早些想清楚,往後的日子才會好過。”
寇氏聽著劉氏的話,邊用帕子拭著眼角的淚,邊頷了頷首。
***
入夜後。
沈沅身子虛乏地躺在拔步床上,見陸之昀也更換好了寢衣,山一樣峻挺的身子也慢慢地躺了下去,還伸手為她掖了掖被角。
她自是沒同陸之昀提起沈渝的事,也當然不會為沈渝求情,讓陸之昀逼陸諶娶她。
上次劉氏要往她房裡塞通房的事,她便沒同陸之昀提過半個字。
沈沅母家的那些汙糟事,她是真的不想讓百事纏身的陸之昀知曉。
想起了陸諶對她越來越奇怪的態度,沈沅近來也一直在懷疑,許是因為她和沈渝的相貌有幾番相近,在她重生後,又對陸諶的態度很是冰冷。
多種原因下,陸諶好像是將對沈渝的感情,又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這讓沈沅覺得很惡心。
她已經不再害喜了,可一想到這件事,她都有些想要作嘔。
陸諶是因為她和沈渝長得像,才要娶她為妻的這件事,一直是她心裡的疙瘩。
見陸之昀並沒有立即睡下,反是看向了正顰著眉目的她,沈沅也動作小心地湊近了他幾分。
沈沅將下巴抵在了男人的肩處,纖手也輕輕地握住了他虯勁結實的臂膀,絲毫也未察覺出,隨著與陸之昀相處的時間愈久,她會下意識地同男人做些很親昵的舉動。
陸之昀像撫貓般,摸了摸沈沅柔軟的發頂,低聲問道:“怎麼了?”
沈沅垂了垂眸,還是將心中一直憋著的話同她覺得可靠的丈夫問了出來:“官人您說,我真的跟沈渝長得很像嗎?”
陸之昀聽到了沈渝二字,眉宇立即便蹙了幾分。
“你說的是曾經同陸諶有過婚約的那個庶女?”
沈沅點了點頭。
陸之昀立即回道:“不像。”
聽著男人低沉的聲音,沈沅的心跳漏了幾拍。
待陸之昀將大手從沈沅柔軟的發上移下後,又嗓音低低地添了一句:“她沒有你生得好看。”
“一半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