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唐表哥的信(1 / 2)

《首輔寵妻錄(重生)》/晉江小說軟件正版首發

沈沅如今的身子已近八月, 對外宣稱則是剛滿七個月,既是身為即將臨盆的孕婦,她近來的情緒也是極其的不穩定。

就算京師的天並未下雨, 她的身體也有著種種難耐的孕期症狀, 時常虛乏無力, 頻繁的盜汗, 腰骨那處也會沒來由得泛酸發軟。

這幾日沈沅更是發現,她原本纖細的小腿也變得有些浮腫。

醫師雖然告訴過她,說孕期這些不適的症狀不會跟她一輩子,生完孩子就好了, 但沈沅的心中還是會經常被陡然加劇的不安和擔憂困擾著。

沈沅猶記得, 揚州唐府的五姨娘生下她的表妹彤姐兒時,就險些難產而亡, 縱是醫師將五姨娘從鬼門關處救回來了, 如今的她也是個需要拿藥來吊著的病秧子。

五姨娘懷彤姐兒時,身子就有些不適了, 但是唐文彬打從致仕後, 就一直在唐家那幾處的鹽場來回奔波,身為徽商幫主, 擔子也重,壓根就顧不上五姨娘。

那時羅氏也患了重疾, 沈沅便幫著身為唐家主母的羅氏一直照拂著五姨娘,等五姨娘生產時,沈沅亦在產房陪著她生。

穩婆說出那句恐有難產之兆時, 也讓沈沅著實下了一跳,幾年前的血腥場麵仍曆曆在目,沈沅自打身子漸重後, 也對產子這件事有了恐懼。

而令她心中的恐懼如此深重的緣由,不僅僅是因著五姨娘難產的這件事。

沈沅的母親,就是難產而死的。

她自幼生下來,就沒見過母親的模樣,不然沈弘量也不能就這麼輕易地相信了一個道士的話,沈沅一直覺得,他將她送到揚州唐家來養的原因,也一定是他認為是她克死了自己的母親。

沈沅也曾問過唐文彬,是不是她克死了她的親娘。

唐文彬很耐心地同她說不是,還說母親都是能為了孩子而犧牲的,攤上了保大還是保小的這種慘事,也是天爺決定的,與她無關。

那時沈沅雖然被唐文彬暫時安撫了情緒,可她母親難產而亡的事,一直是她心裡存著的疙瘩,直到如今,都沒有解開。

前世等她進了京城,還嫁到了伯爵府後,沈渝也很快就有了身子。

她的性情被沈弘量寵得驕縱了些,有了身孕後,衣食起居都要比從前更講究和嬌貴了。

沈渝懷的這胎是陸諶的第一個孩子,盧氏自是萬分高興的,在伯府裡也是可著沈渝的心意來。

陸諶一開始對他愛妾和子嗣的態度還算溫和且有耐心,但是隨著沈渝在孕期中的種種不適症狀加劇,性子也變得更難纏了些,經常就會同陸諶作鬨。

沒到一個月的功夫,陸諶就對他的愛妾沒什麼耐心了,甚至為了避開沈渝,他時常就會來她的跨院裡坐坐。

沈沅和陸諶沒什麼話好談,也知道就是在沈渝有孕後,陸諶對她的態度才有了轉圜,雖說他沒做出任何的表態,但是卻能讓人明顯覺出,他是想要親近她的。

沈沅卻絲毫都未因陸諶的轉變而感到欣喜。

陸諶和沈渝這兩個人,一直將他們之間的關係標榜成是感天動地的真愛,那麼陸諶僅僅是因為沈渝孕期的不適,就刻意地去冷落她,轉而選擇去親近她。

這種沒有擔當的舉動,甚至令沈沅感到惡心。

本就對這段婚姻感到心灰意冷的她,也對丈夫這一角色多了幾分審視。

往昔的所有經曆,也讓沈沅在今世懷孕後,選擇將一切的不適都自己扛了下來。

她若是有了些難受的症狀,是不會同陸之昀主動說的。

也隻有在犯心疾時,才敢去麻煩他。

菱花窗外,霖雨暫歇。

沈沅質地薄軟的衣衫垂落的姿態很是柔順,亦與男人嚴整的官服膝襴貼合相蹭著。

陸之昀仍沒有要鬆開沈沅的跡象,摟護她的姿勢也呈著保護的意味。

已儘戌時,冬日晝短夜長,窗外的天已經呈現了淡淡的鴉青色。

丫鬟們並未進來及時點燭,故而沈沅書房內的光影很顯晦黯,

她掀開眼簾看向陸之昀時,卻能依稀辨出他輪廓冷毅的麵部線條,和那雙深邃精致的鳳目。

陸之昀見妻子仰首看他,似是有話要說,便低聲問道:“怎麼了?”

沈沅垂了下眼眸,還是將一直藏在心裡的話對男人問了出來:“官人,妾身的心疾…會讓您覺得厭惡嗎?”

聽罷這話,陸之昀的鋒眉微微蹙起,反問道:“為何會這麼問?”

沈沅的瞳仁微微地側了過去,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低柔:“我總是這樣…一下雨時就病病懨懨的,總是需要您第一時間就趕回來,好幫著我護著孩子,這樣的我…您真的不會覺得厭惡嗎?”

陸之昀英雋的眉宇又蹙了幾分。

他來得有些晚了,沈沅因著驚惶還是出了些薄汗,身上散著的是玉蘭的淡淡幽香,和女子有孕後獨有的甜香和奶香。

她雖仍蜷在陸之昀的懷中,姿態卻由適才的柔弱無助,轉變成了緊繃的防備,巴掌大的芙蓉麵上,也並無免受心疾之擾後,應有的放鬆。

“不會。”

陸之昀很快便回複了她。

他說話向來如此,簡短有力,不會多說一個字,卻總是能給沈沅明確的答複。

這道如沉金冷玉的聲音擲地後,沈沅柔美的眉目才舒展了許多,挺著孕肚的身子也終於有了放鬆的跡象。

她的官人沒有必要拿言語來誆騙她,他既是說了不會厭惡她,就是真的沒有因為她的心疾而覺得麻煩。

“沈沅,我也想問你一件事。”

陸之昀喚了她的名字後,沈沅的羽睫顫了顫,回道:“官人您說。”

他掌心微糲的大手,仍隔著她的手背,覆在了她隆起的肚子上。

男人說話的嗓音很是低沉,又問:“沒有我,你能懷上這個孩子嗎?”

沈沅怔了一下,略有些赧然地搖了搖首。

陸之昀的語氣漸變得鄭重:“它不僅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是他的父親,當然有責任要同你一起照顧他。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薄情…不會連自己有孕的妻子,都會嫌麻煩。”

沈沅柔美的雙唇啟合了數下,她直視著陸之昀的眼眸,卻不知該如何回他。

陸之昀單手捧覆起了她的半張臉蛋,拇指處微涼的玉扳指抵著她柔膩的麵頰,嗓音亦溫沉了許多:“我會護好你和孩子的,所以日後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時告訴我,記住了嗎?”

他的口吻略顯強勢,卻讓沈沅的心中漸漸有了安全感。

陸之昀他不是陸諶,他不是個不成熟且沒有擔當的男人,他是個成熟且可靠的人。

沈沅如是想,亦溫順地垂下了眼睫,柔聲回道:“嗯,妾身記住了。”

***

永安侯府,玲瓏軒。

寇氏近來因著杜婆子的事,憔悴瘦弱了不少,整個京城,遍地都是陸之昀的勢力,她實在是求助無門,也隻得絕望地看著杜婆子仍待在牢獄裡受難,卻對此事束手無策。

她在公府裡待的屬實憋悶,是日便來了趟侯府,想同她的表妹劉氏聊敘聊敘心事,也好疏解一番心中的苦悶。

寇氏和劉氏的話題,向來是離不開沈沅的。

聽著劉氏講起沈沅嫁妝的事,寇氏不禁問道:“你是說,你這繼女在出嫁前還回了趟揚州?”

劉氏回道:“可不是嗎,當時她同康平伯退了婚,心情屬實鬱悶,還動不動就因為月錢不夠,跑到我院子裡這處來哭訴。後來我沒再幫她保管那些嫁妝,她手裡有了銀子後,就說要回揚州看看舅父,我們老爺反正也不怎麼在意她,就許她回去了。”

寇氏的眸色漸變得深沉了幾分,亦突地想起劉氏先前兒也是同她提起過,沈沅在揚州時,好像險些就嫁給了她的大表哥。

叫唐…唐什麼霖來著。

她原本覺得,沈沅這個不知羞恥的妮子是因為和陸之昀無媒苟合,待發現有了身子後,陸之昀這才娶了她入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