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晉江文學城正版(1 / 2)

太和殿占地龐大,襯得站在一側的人十分渺小。

沈沅今世初次踏入禁廷這等恢宏巍峨之地,方知何謂皇家威儀,漢白玉石雕刻而成的華表和犼獸矗立在兩側,登時讓人心生崇敬。

她覺自己應當是被天家的氣派震懾住了,這才產生了錯覺。

等陸之昀問罷,沈沅隻笑著對男人搖了搖首。

沈沅戴著華貴的碧羅冠子,襯得那張巴掌大的芙蓉麵格外的纖小,在庵堂吃了幾個月的齋飯,人也明顯清減了許多。

幸而現下正逢冬季,京師沒有下雨,沈沅的身子骨方才能受得住清修的苦寒。

守孝的期間,陸之昀也於夜半時分,驅車到了庵堂處,想將沈沅接回公府。

結果自是被沈沅拒絕,陸之昀隻在寮房外敲了敲門扉,沈沅連讓他看她一眼的機會都沒有給他。

夫妻倆未顧得上多說話,便沿著長長的宮道,行至了大宴所在的長寧宮處。

等沈沅隨陸之昀在宮宴的上首坐定後,因她也是頭一次得見如此盛大的場麵,雖儀態淑雅地端坐在席,卻也暗自觀察著殿內的一切。

沈沅略微掃了眼已經入座的一眾藩王,卻說大祈的封藩有兩種,一種便是如燕、寧、慶、代等處於邊塞的塞王,另一種的藩地則在內郡,周王、楚王、齊王便都屬於內郡王。(1)

來的那些藩族王氏,多數都上了年歲,也有些是替父進京的嫡世子。

沈沅在京中,偶爾也曾聽過一些,關於各個藩國的傳聞,這其中,屬燕國的王室政鬥最為殘酷,而燕世子不到加冠之齡,就以淩厲的手段鏟除異己,成為了燕國的實際掌權者,各方麵的能力也在這些藩室成員中拔得頭籌。

藩室子弟的坐序並不固定,沈沅聽說燕王重病,此番隻有燕世子尉遲靖入京朝貢,卻也不知道哪一個人是他。

遙遙觀之,隻見一青年男子身著華貴的章服,頭戴七旒玄冕,氣宇清貴,朗朗如玉,可謂有著一副秋月無邊的俊美皮相。

沈沅的視線不由得在那男子的身上短暫駐留。

光憑皮相來說,那人絕對是這些藩王中最出眾的了,卻也不知他會不會就是傳說中的燕世子。

沈沅未來得及將視線從那男子的身上收回,卻發覺,他好似也往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他的眼神不帶著審視,也看不出什麼情愫來,但能明顯讓沈沅覺出,他應是也在觀察著她的行止。

沈沅飛快地將視線收回,心中不免生出了些許的詫異。

正此時,卻覺自己的左手也驀地被身側的陸之昀攥入了寬厚微糲的大掌中,他微涼的墨玉扳指也抵在了她柔嫩的指肚。

男人把玩著沈沅纖潤的手時,她不禁瞥首看了他一眼。

適逢如此大宴,陸之昀這麼嚴肅冷峻的人,竟要在筵席下悄悄地握她的手。

沈沅任由他握著,等陸之昀側首看向她時,她亦用盈盈地笑眼定定地看了他半晌。

教坊宮樂的絲竹之音漸起。

尉遲靖則將坐於上首的那對夫妻的一舉一動都看在了眼中。

陸之昀和沈沅的感情倒像是極好的模樣,無意間顯露的親昵也很自然,完全不像是刻意對外裝出來的。

尉遲靖聽聞,鎮國公府並無其餘妾室,陸之昀專寵於夫人沈沅一個人。

雖然他不一定是憑正當手段娶到了沈沅,但是陸之昀身為丈夫,完全儘到了對妻子的責任。

尉遲靖略微對沈沅的現狀放心後,卻不知大宴的另一側,也有一人將視線駐留在了他的身上。

留遠侯的夫人衛氏是朝中的二品誥命夫人,早年間也與陸太後交好,這次太後宴請的官眷宗婦中,也有衛氏和她的女兒杜芳若。

杜芳若容顏美麗,麵上亦繪了精致的妝容,她持羅扇遮麵,悄悄地用扇柄指著尉遲靖,低聲問道:“母親,你可知,那人是哪個藩地的宗親?”

衛氏看出了女兒的心思,淡哂著回道:“那人是燕世子,尉遲靖。”

原來他就是尉遲靖!

等衛氏回罷,杜芳若對尉遲靖的好感複又陡然增多。

燕世子來自異國,才能出眾,手段淩厲且有王者風範,相貌還生的如此的俊美。

實則杜芳若是看不大上尋常的世家公子的,她覺得自己各方麵的條件都是頂尖的出眾,對於未來夫郎的要求,也是極其挑剔的。

可尉遲靖其人,竟是完美地符合了她所有的要求。

等尉遲靖淡淡地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後,杜芳若的心跳也陡然加快了許多。

她今日終於體會到了,芳心暗許和小鹿亂撞的感覺。

衛氏這時也低聲同杜芳若添了句:“這燕世子,並沒有娶妻。”

杜芳若覺得自己親娘將她的心思摸得門清兒,便略有些赧然地將腦袋垂了幾分。

上首的陸之昀,也看了眼尉遲靖。

此前,尉遲楨曾在燕國的進貢物品中動了些手腳,好在尉遲靖是個有腦子的,並沒有落進尉遲楨的圈套,成功地解決了他入京後的第一件危機。

也算是,通過了他的一個考驗。

如今的尉遲楨,也在這半年的功夫中,招攬了不少的門客,且他的母妃仍以太嬪的身份,居住在皇宮之中,尉遲楨在內廷裡,也能動用些力量。

這場大宴,尉遲楨自是不會放過對尉遲靖下手的機會。

思及此,陸之昀的麵色稍顯漠然。

卻也不知,尉遲靖能不能成功地避開尉遲楨為他設下的第二個圈套。

在食物中下毒是不可能的,畢竟尉遲靖身為嫡世子,身側也有宮女隨時用銀針為他試毒。

陸之昀聽聞,尉遲楨還收了一位方士做了他的門客,據細作探得,這人會煉製一種名喚百酒露的藥劑,隻消在尋常的酒水中混入個幾滴,喝此酒者一杯下肚,便能達到一杯頂十杯的效力。

就算尉遲靖的酒量再好,喝下個三杯後,也會爛醉如泥。

人若是醉酒,難免會失去理智和儀態。

尉遲楨這麼做的理由,無外乎就是想讓尉遲靖在一眾世家貴眷的麵前出醜,最好再讓他來個禦前失儀。

如此,尉遲靖剛一入京,風評就會在一眾世家的麵前處於下乘。

他本就不是京中的本土人士,尉遲楨想必也是料準了尉遲靖在京城沒有什麼人脈,就算事後發現了酒水的蹊蹺,也動用不了什麼力量去將此事查清。

陸之昀又淡淡地掃了眼在場的適齡世家女子。

在京中的文人群體中,最有威望的勳爵世家,當屬留遠侯府杜家。

尉遲靖若是個聰明的人,就該知道,娶了杜芳若,就等同於是得到了留遠侯府在京師中的全部勢力。

尉遲靖若想在京中有一襲之地,成為祈朝的儲君,必然要通過與世家聯姻這條捷徑才能達成。

說到底,這件事還是要看尉遲靖的盤算到底如何。

酒過幾旬。

果然,在尉遲楨有意的煽動下,陸續有人向尉遲靖不斷地敬酒。

陸之昀冷冷地觀察著宴上的一切,沈沅這時卻示意他看向尉遲靖,小聲地對他問道:“季卿,那個人,是不是燕國的世子啊?”

陸之昀淡聲道嗯。

沈沅卻附耳同他低語了幾句。

陸之昀聽罷,不禁蹙起了眉宇。

待她用渴求的眼神看向了陸之昀後,男人隻低聲回了句:“隨意。”

陸之昀並未同沈沅多言,卻覺得,冥冥之中,這有著血緣關係的人,就是會對另一方生出些無端的好感來。

過了不久,宴上的尉遲靖明顯是有些醉了,坐在席麵上也顯得搖搖欲墜的。

陸之昀見此,卻不知他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

如果尉遲靖是真的醉倒了,那他此前便是高看了尉遲靖。

尉遲楨向太後請了旨,要將尉遲靖扶到一處地界醒酒。

等尉遲靖被宮人攙了下去時,杜芳若的眼神還緊巴巴地跟著他,沈沅則是也起身離了席位,退出了殿外。

甫一出殿,沈沅就飛快地搜尋著尉遲靖的身影。

等尋到他和兩名攙著他的太監時,果如她所料,事情的走向便開始變得有些蹊蹺。

穿過東華門,是太妃們住的地界。

尉遲靖自是不知宮中的布局,那些太監卻明顯要將他扶到東華門外的殿宇處。

沈沅的身後跟著丫鬟和幾名皇家侍從,待她小跑著奔向了尉遲靖時,便抬聲厲言道:“長寧殿處就有可供世子休憩的抱廈,你們將他送到東華門外,到底是存著什麼居心?”

兩名小太監麵麵相覷,正有些不知所措時,卻聽沈沅又對身後的皇家侍從命道:“將世子扶回太和殿的抱廈,太後娘娘應該已經為他備好了醒酒湯了。”

皇家侍從即刻對著國公夫人應了是。

那兩名小太監畢竟人危言輕,也不敢同沈沅說半個不字,隻得眼巴巴地看著侍從又將尉遲靖往長寧殿處扶了過去。

沈沅也隨著眾人的方向歸返,卻於這時,聽見身側的燕世子語調低沉地同她道了句:“多謝國公夫人相助。”

沈沅一驚。

等她回首看向尉遲靖時,見他腳步雖故作虛浮,可看人的眼神卻很清明,絲毫都不像是喝醉了的模樣。

原來他是在裝醉!

等尉遲靖被宮人扶回了抱廈處後,沈沅還覺得,這個燕世子真的是個不容小覷的角色。

***

檻窗外細雪溶溶,房簷上懸著的大紅燈籠正四散著暖調的橘芒。

參完宮宴,回到公府後,沈沅便在稍間逗弄了會兒朔哥兒,等又將廖哥兒喚來,詢問了他近來的課業後,便褪下了繁複的命婦禮服,身著淡藕色的絲質褻衣進了湢室內。

丫鬟們已經在浴桶裡燒好了熱水,沈沅剛一伸出纖手,想要試探試探水溫,便被悄無聲息至此的陸之昀擁進了懷裡。

男人應是剛從歧鬆館那處來了他的院子裡,挺拓的蟒服上還沁著冬日的寒涼和館室外古鬆的清苦氣息,等將她擁覆住後,便迫不及待地吻住了她。

沈沅絲毫都沒有做好準備,還沒來得及按照陸之昀往日的要求墊起腳,身量高大且力如蠻牛的男人便提著她的纖腰,將她抱了起來。

沈沅踩著木屐,赤著的雙腳卻隨著陸之昀抱她的動作,懸在了低空中。

雖說沈沅知道陸之昀有分寸,不會讓她摔在地上,可心中到底是被他略顯粗野的行徑給嚇到了,便糯聲央著他:“季卿…你先將我放下來。”

男人依著她的言語將她放回了原處時,便又捏著她纖細的後頸,俯身啄著她的耳垂、和頸部連於下頜的那處軟/肉。

他邊挑撥著她的情/念,邊低聲問道:“這麼久沒見,你不想我嗎?”

陸之昀低聲問罷,沈沅邊用小手推拒著男人,邊訥聲反問道:“我將朔哥兒也抱到庵堂去了,你也有近兩月沒見到他了,你不想朔哥兒嗎?”

這句話問得頗煞風景。

陸之昀也倏地停下了所有的動作,蹙眉問道:“好端端地,提他做甚?”

沈沅剛要埋怨陸之昀對兒子不上心,男人卻命丫鬟將湢室內的這個浴桶換個更大的來。

等二人都浸在了裡麵後,沈沅的小臉兒緋紅著,身量強壯的陸之昀從身後罩著她,吐溢出的溫熱氣/息也灑在了她的耳側。

她會出了男人存的那些心思,便故意將腳下踩的杌凳踢翻。

本是想同陸之昀使個小小的伎倆,也好在沉下水底時,不讓陸之昀得逞。

卻沒成想,陸之昀及時地提起了她那兩條纖細的胳膊,嗓音嘶啞地低聲命道:“扶住。”

沈沅心中驀地一慌,卻也隻得依著他的言語,用兩隻纖手可憐兮兮地扶住了桶沿。

隨即便被他扼在木壁上,不能再自如地活動。

這種姿態,讓沈沅的心中極沒安全感,但知陸之昀曠了許久,便生生地咬著唇,沒有去掃他的興致。

水花被撩動了數下後,陸之昀終於發現了沈沅的不甚對勁,見身前的妻子一直用纖手覆唇,便及時地停住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