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大肥章(2 / 2)

看來陸之昀是想在新君繼位後,在滇地建藩。

權臣這種角色,在新君登位後,往往會被新帝清算。

可如果他對這個國家仍有極大的用處,且所處的地界遠離權利的中心。

那新君便不會對他清算,興許還會給他加九錫,賜藩地。

思及此,陳堯的神情也複雜了許多。

尉遲靖回到朝廷為藩王抵京時準備的府邸時,卻見蓁蓁竟是在幫他收拾著行囊,還特意在外尋到了驅疾避疫的香囊,一並放入了要給他帶去的衣物中。

小嬌妾此前從來都不會為他做這些事,尉遲靖覺得稀奇,不禁問道:“怎麼突然想起來,為我收拾行囊了?”

蓁蓁沒有立即回複男人的問話。

她此前,確實不會親自為尉遲靖打理這些事。

蓁蓁清楚自己的身份,這等細心溫柔的事,應當是妻子對夫君做的。

她既做不了尉遲靖的正妻,也自不會去為他做這些事。

不對這個冷情的男人傾注旁的情感,她也能夠過得自在輕鬆。

可當得知了尉遲靖要遠赴滇地後,蓁蓁知他此行凶險艱苦,還是忍不住為他收拾起了行囊。

想著旁的丫鬟,都不了解他的喜好。

她來收拾,總能讓尉遲靖更舒心一些。

見蓁蓁未回複他,尉遲靖修長的手便捏住了她的下巴,低聲問道:“怎麼不回話?”

蓁蓁想起了近來宮中的傳聞,默了一瞬後,故作平靜地問向尉遲靖:“世子,您將來是要娶留遠侯府的杜姑娘吧?”

她說這話時,嗓音依舊甜柔,可語氣不自覺地便透了幾分沉重。

尉遲靖淡哂,笑得漫不經心,待鬆開了蓁蓁的下巴後,便語氣淡漠地回道:“你不必多想,安安分分地待在我的身邊,往後不管我娶誰做世子妃,自然都有你的一席之地,也不會虧待了你。”

說罷,便離開了蓁蓁的內室。

蓁蓁麵色凝重地看著男人遠去的背影,很快就美目裡的那絲哀色斂去。

她知道尉遲靖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對權勢極度渴望,行事之前,必將做好縝密的部署,也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雖說她從沒對這樣的一個男人,存過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可當他理智到近乎冰冷地同她提起了將來要迎娶的正妻時,蓁蓁卻覺,自己的心口也仿若被人拿什麼剜了一下似的。

從來都沒這麼疼過。

陳堯從郡王府出來後不久,便發覺一直有人在跟著他。

他隻身一人行在夜色中,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可一到抵宅院所在的僻巷,便被一個身量魁梧的人擒住,隨後一個麻袋也被套在了他的腦袋上。

那麻袋中,還被人灑上了藥粉,陳堯猜出這藥粉應是蒙汗藥時,已然失去了意識。

等再度恢複了意識時,陳堯的麵上登時泛起了蟄痛,等附著在麵上的人/皮麵具被人大力地撕扯掉後,他亦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兒。

卻見自己身處在一個幽森可怖的刑房之中,周身懸著的刑具一應俱全,有專門有來鑿顛所用的鐵鑿和鐵錘,還有拶子和夾棍等用做法外之刑的重器。

“嘩——”地一聲。

一個體魄剽悍的佩刀侍從頓將一盆冷水潑在了他的臉上。

因適才那人撕扯他的麵具時,使的力氣極大,陳堯的麵上是有些血痕的。

被冷水這麼一澆,麵上的痛意更甚。

陳堯完全清醒過來後,便見陸之昀已然坐在了他身前不遠處的一把交椅上。

而他,則被兩名武藝高超的侍從禁錮著雙肩,絲毫都動彈不得,頸戴枷鎖,雙腳也皆被戴了鐐銬。

——“陸諶,你去雲南的這段時日,就隻學會了易容術罷?”

陸諶被他識破了身份後,不禁冷笑一聲,諷刺道:“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陳堯的真身就是我?嗬嗬,是不是沈沅想起些什麼來了?想起了你將她強占,還想起了你還是她叔父時,就對她一個弱女子,使出了無數的黑心手段!”

陸諶的聲音接近嘶吼,同在刑房中的江卓毫不留情地便拿持起了一塊燒紅的烙鐵,呲的一聲,便朝著陸諶的肩處燙去。

刑房內很快便響起了男人淒厲的吼叫聲。

陸之昀儀容峻整,麵色冷淡,隻嗓音冷厲道:“此前我一直都在想,隻要你不再去惹事,我便留你條性命。看來,我還是過於仁慈了。”

陸諶呲牙咧嘴,仍未從被燙傷的劇痛中回過神來。

卻聽陸之昀沉聲又道:“陸諶,沈沅現在很幸福,你卻偏要讓她想起從前的那些痛苦。你這不叫愛她,你隻是氣不過,我從你手裡搶走了她,想要報複我而已。陸諶,你直到今天,還是在意氣用事。”

陸之昀的這席話,驀地戳中了陸諶內心最深的痛楚。

他知道這個叔父的外表向來深沉寡言,可內裡卻極富野心,他不至於暴虐,卻足夠殘酷無情。

不苟言笑的外表下,是睚眥必報的狠辣性情。

各種霸蠻狠毒的手段,他也都能對敵人毫不留情地使出來。

“你對沈沅的感情又算什麼?不過是滿足你的征服欲和占有欲罷了,若要被她知道,你曾經是那樣一個無恥的人,你覺得她會原諒你嗎?”

江卓還要將剛燒紅的烙鐵往陸諶的身上燙,卻被陸之昀抬手製止。

他從交椅處站起後,便行到了陸諶的身前,看他的眼神,也一如前世,像在看隻螞蟻一樣。

陸之昀厲聲道:“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連孩子都同我有了,你算個什麼東西?我們之間到底如何,由得著你來置喙嗎?”

這話說罷,他又對著刑法裡的侍從命道:“收拾地乾淨些,連根頭發都不要留。”

“是。”

陸諶怒瞪著雙眸,看著陸之昀高大偉岸的背影漸漸離去,亦知陸之昀這是要讓這些人對他施以極刑後,再用化屍水將他的屍體銷毀成一灘血水。

可這一切並沒有結束。

陸之昀能坐到這天下至尊的位置上,卻得不到他所愛之人的真心。

前陣子的巫蠱之術並沒有讓沈沅完全地想起前世的記憶,她的身上應是有鎮魂的法器傍身,隻要將她身上的法器拿下來,再將蠱蟲入體,沈沅便能想起前世的一切。

這個蠱蟲,他已經交給了能將此事辦得妥當的人。

縱是他死了,陸之昀依舊會成為那個既可悲,又孤獨的男人。

十日後,尉遲靖已經成功到抵了滇地。

留遠侯為了慶賀愛妻衛氏將滿四十芳齡,便在侯府置了場生辰宴,同時也邀請了京中許多世家的貴女赴宴。

沈沅卻知道,這留遠侯和他的夫人衛氏,不過就是想借著生辰宴的名頭,給衛氏的長子杜嘉宜擇一擇適齡的女子,在事先相看好後,再做提親打算。

高夫人和喬夫人都尋了借口推脫了這場宴事。

沈沅收到了宴貼後,原也想著同兩個夫人一樣,想推了這場宴事。

可聽到了杜家竟然還邀請了燕世子的妾室參宴後,她怕蓁蓁到了杜家的地界後會吃虧,便命人備了壽禮,還是準備去侯府參宴。

外麵還有人傳,杜芳若大度賢德,這是要同未來夫君的妾室提前處好關係。

沈沅卻對這種說法看法微妙。

等到了席間,吃了會子菜式後,宴上並未發生什麼不好的事,衛氏在她母家失勢後,對她的態度也沒什麼變化,一如從前般殷切周到。

沈沅心中的顧慮漸漸打消後,便順勢看向了被安排在下首安坐的蓁蓁。

二人遙遙相望,彼此一笑。

原以為這場宴事便能順遂無虞地過去,卻沒成想,在一群夫人小姐即將酒足飯飽時,花廳內卻突然來了個侯府的仆婦,她麵帶憂色地附耳同衛氏說了些什麼。

衛氏麵色微變後,便命道;“尋女兒到侯府來做什麼?將她打發走。”

杜芳若卻儀態淑雅地對衛氏道:“母親,這侯府裡的許多丫鬟,都是從牙行那處被買過來的,她們也都是迫於生計,許多人連自己姓甚名甚都不知曉。既是過來尋親的,就讓她來認一認,萬一這裡真的有那人的女兒,我們也不好讓她們骨肉分離。”

這話一落,在場的諸位女眷紛紛地誇讚杜芳若性情良善。

沈沅麵上不顯,卻是越看杜芳若,越覺其人矯揉虛偽。

很快,侯府的管事便按照杜芳若的指示,將符合那尋親老婦所說的一應丫鬟都喚到了花廳內。

等丫鬟們一字排開地站好後,蔣婆子便將那尋親老婦也領進了廳內。

沈沅淡淡地掃了眼那老婦的長相後,卻覺這人有些麵熟。

她…她竟然是當年豢養蓁蓁的牙婆!

等沈沅辨出了她的真實身份後,不顧眾人詫異目光,飛快地走到了已然有些發抖的蓁蓁身旁。

杜芳若問道:“這位老人,你的女兒是這些丫鬟中的哪一位啊?”

老婦假意地看了遍那些丫鬟後,最終卻將視線落在了蓁蓁的身上。

蓁蓁難為情地將臉側過一旁後,那老婦便指著她的鼻子揚聲道:“她,她是我的女兒!先前在揚州時,我一直好吃好喝地供著她,可她卻逃走了,我這麼些年對她的栽培也全都化為烏有!”

這老婦的口音卻然像江淮地區的。

她嘴上說的栽培二字,卻讓在場的女眷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蓁蓁覺得這牙婆滿口胡言,她明明將她以高價賣給了彆人,如今應是又將那些銀子輸光,所以這才又來尋她。

她剛要開口反駁,沈沅卻先她開口,冷聲問那老婦:“這位是燕王世子的良妾,世子在納妾之前,必會將她的底細調查清楚,你再胡言亂語些什麼?”

沈沅複又質問衛氏:“侯夫人,我們是來參加你的壽宴的,你怎能放任一個來曆不明的老婦到宴廳來認親呢?”

衛氏也有些後悔適才就這麼應下了杜芳若的提議。

原本是想為她的愛女再搏個良善的名聲,卻沒成想,事情竟是發展成了這副模樣。

燕世子的女兒如果真的是那老婦的女兒,那也太巧了吧?

沈沅話音剛落,衛氏就故作赧然道:“國公夫人說的是,這事是我大意了,我這就命人帶這老婦下去,不會再叨擾到您和其餘夫人的宴飲。”

那老婦一聽衛氏要將她帶離那花廳,便嚷聲道:“她就是我要尋的女兒,她…她右手的手腕上有一個紅色的胎記!你們若不信,便可掀開她的衣袖看看!”

這話一脫出口,杜芳若下意識地抬起了自己的手腕,麵上顯露了淡淡的狐疑。

她身後的蔣婆子驀然大駭。

衛氏的麵色也是變了又變。

杜芳若沒察覺出衛氏神情的異樣,繼續按照先前的計劃,對著身側的丫鬟使了個眼色。

那丫鬟會意後,便以不高不低的聲音,陰陽怪氣道:“原來是個窯姐兒啊,這叫什麼認親啊?這分明是來尋債的。”

杜芳若眸中蘊了得色,卻故意斥向那丫鬟:“不得胡說。”

等窯姐兒這個詞彙一出,在場的女眷再看向蓁蓁時的神情,也都有了微妙的變化。

甚至有的人,竟是掏出了帕子,並用其掩住了口鼻,對蓁蓁避之不及,就像是沾染到什麼臟玩意兒似的。

沈沅能明顯覺出,一旁的蓁蓁,身子明顯一僵。

在她還未來得及看向她時,蓁蓁已經飛快地跑出了花廳。

沈沅回身睨了眼杜芳若後,也提了裙擺,步伐飛快地追了出去。

等好不容易在一處假山旁追上了蓁蓁,沈沅的纖手也放在了少女的背脊上,邊為她輕輕地順著背,邊要開口安慰她。

杜芳若竟也與這時尋到了兩個人所在的假山處。

她走到了沈沅和蓁蓁的身前,故作懊悔地道:“國公夫人…蓁姨娘,我隻是想讓那老婦能夠尋到……”

“啊——”

杜芳若話還未說完,便被沈沅甩手狠箍了個巴掌。

杜芳若難以置信地看向了沈沅,尖聲道:“你…你敢打我?”

這沈氏不過就是個家世落敗的女人,隻是憑著是陸之昀的妻子,就敢在她的麵前耀武揚威?

沈沅全然沒有了平素溫柔的模樣,看著杜芳若委屈兮兮地捂著那半張臉,毫不客氣地道:“杜姑娘,彆把彆人都當成傻子,今日這事,是你設的局吧?”

作者有話要說:評論掉落50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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