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大結局(中)(1 / 2)

劉興言本欲率八萬大軍,從阜城門直抵禁宮,哪兒成想此前看似倒戈尉遲楨的城門校尉卻臨時叛變,還讓禁衛軍往大軍的方向射下萬枚箭羽,不肯再將他們放行進城。

但到抵阜城門的,不是劉興言,而是他的得力部下。

劉興言其人比尉遲楨要謹慎許多,他一早料便到陸之昀性情多疑,所以便將整軍兵分兩路。

他覺阜城門處這時應該集中了京師所有的兵力,而靠近太液池之後的得勝門處,守衛必當很是鬆懈。

等其中的四萬軍士在阜城門處同禁衛軍纏鬥時,劉興言便率領了大軍從得勝門處攻入。

可當他到抵了景山處時,卻發現此地早已被人設了重重的埋伏,先行的軍隊中,就有幾百名兵員被火器炸死,後麵的兵士們看著戰友們被炸飛的殘肢,也都失了士氣。

到底景山這處的兵員不多,劉興言還是順利地帶著其餘的兵士成功地闖入了宮帷。

都言事不過三,劉興言本以為自己已經逃脫了兩次陸之昀設下的埋伏,如今的禁城中,應當再無多於五千員的皇家侍從。

陸之昀隻能坐以待斃,被他一刀砍死。

劉興言卻沒成想,他還是小看了陸之昀的籌算,他一步又一步地誘敵深入,每次他看似成功地破解了他的計謀,實際上卻是在往他設的圈套中跳。

等劉興言躍馬揮刀地入了乾清宮外時,那用漢白玉砌成的巨型月台原本空無一人,在他甫一勒馬之際,四處的重簷廡殿下,卻突地竄出了烏泱泱的佩甲兵士們。

為首的將士提著長刀,向他馬前的方向砍來。

劉興言看清了那人的長相後,眸色不禁驟變。

他竟然是喬浦!

喬浦不是還患著重病嗎?前陣子他還親自到抵了輔國將軍府,去看望過這位喬大將軍……

莫非這一切,都是喬浦和陸之昀用來詐他的?

還有那陸之暘,他可能壓根就沒同陸之昀這個兄長決裂。

劉興言怔忪著,電光火石之刹間,喬浦卻忽地將他坐騎的前蹄砍斷。

駿馬淒厲地嘶鳴了一聲,劉興言反應不及,但他到底是有些功夫在身的,所以落地時並沒有很狼狽,還迅速地橫起了刀,擋住了喬浦向他襲來的第一個招式。

劉興言比喬浦年長了十幾歲,且喬浦的武藝本就比他要高上許多,二人大抵過了幾十招,劉興言便節節敗退。

而劉興言率來的兵在蒞了景山那場纏鬥後,也都不及一直侯在皇宮內的將士精力充沛,最終在喬浦一刀將叛將劉興言斬首後,其餘的兵士也都紛紛歸降,並請求中軍都尉喬浦能對他們從輕責罰。

乾清宮內。

尉遲楨早便被皇家侍從控製住,他聽到殿外兵士投降的聲音,麵上登時就沒了此前的耀武揚威。

——“報!叛將劉興言的首級已被喬大將軍割下。”

陸之昀麵容冷峻地坐在太師椅上,隻淡聲開口:“拿進來,扔到逆王尉遲楨的麵前。”

“是!”

尉遲楨的麵上登時溢滿了無儘的驚恐,他近乎哀求道:“不要…不要…閣老,我求求你…求求你放我一條命。都是…都是劉興…啊!!!”

未等尉遲楨將話完整地說出口,一顆血淋淋,且怒目圓睜的人腦袋就被兵士甩在了他的麵前。

這頭顱剛被割下來不久,頸部處還溢著鮮血,不僅是尉遲楨被駭得幾乎要翻著白眼暈過去,就連桎梏著他的那些侍從們,麵上也或多或少地顯露出了些許的驚駭。

陸之昀卻連眉頭都沒有蹙一下。

“想讓我放過你?”

男人的聲音渾厚低沉,在充斥著血腥味兒的大殿中,聽上去極富威儀。

尉遲楨連連地點著頭,剛要開口,再度將此次的清君側之舉,都推到劉興言的身上。

陸之昀卻沒肯給他這個機會。

卻見身量高大峻挺的男人從太師椅處站起了身,冷眼往尉遲楨的方向行來,亦從他身後侍從腰間佩著的刀鞘中,抽出了一把長刀。

“嘩——”地一聲。

銀白的寒光乍現之時,那把鋒銳的長刀也抵在了尉遲楨的頸脖處。

陸之昀這時看向尉遲楨的眼神,滿帶著睥睨和憎惡:“尉遲楨,若是你沒對我的妻子有過肖想,你既想苟活於世,我也可以讓你像狗一樣繼續地活著。”

尉遲楨的眼眸又瞪大了幾分,他難以相信,陸之昀怎會得知,他曾經對沈沅有過那樣的猜想?

再一聯想到自己在半年前,就突然不能人道了。

會不會是陸之昀早就發現了他對沈沅存的心思,也是他在背地裡做了手腳,害得他至今都同閹人一樣。

思及此,尉遲楨對陸之昀的懼怕,轉瞬間就便成了憤怒:“原來是你!不過你也挺能忍的嗎,自己娘們兒的畫像被我那般玷汙,你竟然還能忍到現在?”

等這番醃臢不堪的話落了地後,陸之昀冷銳的眉眼倏地染了絲戾色,毫不留情地就砍斷了尉遲楨的一條胳膊。

鮮血呲地一聲就噴了出來。

“留你到現在,是為了給沈沅的兄長鋪路,你在朝中同個跳梁小醜似的,籌謀了這麼久,應該還不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給他人做嫁衣吧?”

沈沅的兄長是誰?

陸之昀為什麼又說他是一顆棋子?

尉遲楨還未反應過來,便瞧著陸之昀複又揮起了長刀,再不留任何情麵地將他的腦袋砍了下來。

等尉遲楨的腦袋落在了殿內的西番蓮絨毯上時,還在其上彈跳了幾下,最後便與劉興言的頭顱躺在了一處。

禁廷的宮變剛剛止息,天邊就忽地下起了雨,陸之昀安撫好了陸太後和小皇帝的情緒後,便沒敢再過多地耽擱功夫,馬不停蹄地就要趕回鎮國公府。

可就在剛出午門時,公府卻來了個通稟的下人,說綰湘堂失火,夫人和七爺現在都到前門街處救火去了。

陸之昀鋒眉微蹙,複對車夫命道:“去綰湘堂,要快。”

少頃功夫後,兩馬並驅的華貴馬車終於到抵了前門大街,滂沱的大雨卻仍未有停歇的跡象。

房屋被焚毀的硝煙味兒和雨水的濕潮混在了一處,周遭的氛感也登時惹人生出了惕怵和不安。

等江卓替陸之昀撐好了油紙傘,卻見竟是有個纖瘦嬌小的女人驀地往沈沅的方向衝了過去,雖說碧梧提前有了防備,同她推搡了幾下,可那個女人卻還是難免同沈沅有了些肢體接觸。

一側撐傘的陸之暘見沈沅這處有異樣,趕忙將那女人一腳踹在了地上。

江卓終於舒了一口氣。

可身側陸之昀的麵色卻顯露出了他從未見到過的慌亂。

隔著瀟瀟的雨聲,也能聽見什麼物什墜在了地上,發出了“叮啷——”一聲的清脆聲響。

墜地的物什,是沈沅常戴的銀鐲。

正此時,亦有一道穿雲裂帛的雷聲響徹。

被陸之暘踹倒在地的女人在聽到了雷聲後,頓時仰天大笑。

“沅兒!”

陸之昀目眥微紅地跑了過去,可縱是及時接住了沈沅,卻怎麼也喚不醒已經失去了意識的她。

沈沅在失去意識前,隻記得沈渝的袖子中,好像藏了一隻蟲子,待她往她的方向奔來後,便順勢將那蟲子甩在了她的手上。

蟲子即刻穿入了她手背的肌膚,與此同時,沈渝在與碧梧推搡之時,還在她被蠱蟲入體,頭腦驀然變得一片空白時,將她手中的銀鐲摘了下來。

隨即,驚雷驟響。

沈沅心疾的症狀卻在同一時刻消失,她昏厥的原因自然也不是因為心疾,而是因著頭腦之中,仿若被突然注入了大量的回憶,而她一時間無法承受這麼多的記憶,最終便因著頭腦的劇痛,暈了過去。

便如今世她剛入京師的永安侯府一樣,在沈弘量同陸諶在荷香堂中定下了二人的婚事過後,沈沅便陷入了一個冗長的夢境。

隻是這場夢境裡的她,卻不是國公夫人沈氏,而是新朝的皇後喬氏。

往昔的記憶紛至遝來,沈沅亦在夢中想起了她前世的一切。

原來她在第一世,也與陸之昀做過夫妻。

隻是這個男人得到她的手段卻不怎麼光彩,在她還是陸諶的妻子時,陸之昀便以強取豪奪的手段迫得她在伯府假死,並在京中置了間私宅,像外室一樣將她豢養了起來。

這其中,她為了能夠逃離這個不折手段的殘忍男人,也曾假意迎合過他,還同他做了夫妻之間,才會做的事。

等陸之昀的警惕之心漸漸鬆弛後,沈沅便同表哥密謀逃走,可那男人權勢滔天,她剛一跑到北部的奴兒乾都司處,陸之昀便尋到了她和唐禹霖的住所。

並以唐禹霖和唐家諸人的性命做為要挾,逼著她,向他承諾,再也不會動想要逃跑的心思。

也是在那時,她與陸之昀有了一個孩子。

沈沅在前世,與陸之昀做過近十年的夫妻,與他日日夜夜,點點滴滴的相處中,沈沅的心中也清楚。

他得到她的方式雖然很不光彩,可身為丈夫,他不僅儘到了所有的責任,沈沅還在這個男人的身上體會到了被寵愛和被保護的感覺。

其實她早就喜歡上了陸之昀,隻是卻一直都不肯承認,她也是愛著他的。

等她遭受了沈涵的背叛,又失去了來之不易的女兒後,沈沅備受打擊,亦知在臨死之前同陸之昀說的那番話,也深深地傷害到了他。

可上天卻沒有再給她任何,能夠同這個男人繼續相處,或是破鏡重圓的機會。

沈沅很快便離開了人世,可魂魄卻仍能在皇宮的上空短暫地飄上一會兒。

她能瞧見皇宮處處皆被懸掛上了白綢,皇後去世,大臣進宮時都要身著喪服,為國母帶孝。

沈沅還看見,陸之昀一夕間,就蒼老了許多,隻男人畢竟是新朝的開國皇帝,依舊沉凜著麵容,如常地處理著繁冗的政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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