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大結局(下)(1 / 2)

沈沅喚罷,原以為陸之昀還在睡著,並不會很快地就給她回應,卻沒成想,她的話音剛一落地,男人被倏地睜開了眼眸。

陸之昀的神情略顯疲憊,深邃的眼眸裡布及著淡淡的血絲,他的年歲雖比沈沅稍長了些,但在她的印象裡,他的麵龐一直是極為年輕俊朗的,可如今,卻顯露了幾分她從未見過的憔悴。

“醒了?”

他嗓音低啞地問罷,語氣很是平靜,沈沅從中聽不出什麼波瀾來。

陸之昀這人,一貫善於收斂自己的情緒。

隻自沈沅清醒後,他攥她纖手的力道明顯重了幾分,弄得她的指骨有些泛痛。

“季卿,你輕一些攥我的手……”

沈沅無奈地軟聲說罷,陸之昀低聲道:“好。”

隨即便將她小心地扶了起來,待沈沅倚著拔步床的床背坐定後,男人順勢在她的腰後置了個軟枕。

沈沅大約昏睡了一日,她剛醒來,身子還有些嬌弱,說話也無甚氣力。

見她柔唇微啟,似是想要詢問他些話。

陸之昀很快便猜出了沈沅都要向他詢問些什麼,低聲回道:“沈渝,已經被下獄,順天府的府尹會按照律法處置她。尉遲靖手臂上的傷勢已無大礙,蓁蓁也沒有事。”

“再便是,你命江豐捉住的那個丫鬟,被我手底下的人查出,曾與留遠侯府的杜芳若和衛氏身側的蔣婆子勾結。我已經將人證物證都送到了杜府,如果衛氏的解決方法不能令我滿意,縱是那杜芳若是侯府的嫡小姐,那她照樣也會以縱火之罪被壓入監牢裡。”

沈沅反握住了男人的大手,卻不知陸之昀向她隱瞞了沈渝的真實死因。

沈渝卻然被下了監牢,但陸之昀卻命人用與處死陸諶一樣的法子,處死了她。

隻沈沅既還昏睡著,陸之昀並不敢離開她半步,又無法忍受沈渝這種心腸惡毒的女人仍活在世上,並沒能親自看著她死。

陸之昀知曉,沈渝對陸諶還有情意,便命江卓在她臨死前,將陸諶慘死之前的淒慘之狀同沈渝繪聲繪色地描繪了一番。

當然,現在的沈沅更是聽不得這些血腥的事了。

隔著質地柔弱的褻衣,陸之昀將大手輕輕地置在了沈沅尚還平坦的小腹上,男人薄冷的唇畔也有了淡淡的笑意,溫聲問道:“餓了嗎?”

瞧著陸之昀萬分珍重小心的動作,沈沅順勢垂眸,卻也想起了念空適才同她說的那句話。

你現在不隻是一個人了。

那會不會是……

沈沅的麵容顯露了興奮,急聲問道:“季卿,我是不是有身子了?”

陸之昀掀眸看向了妻子的小臉兒,也想起了前世二人錯過的女兒,鳳目中倏地閃過了一絲複雜,卻很快轉為了釋然。

“嗯,已經有兩個月了。我這個做父親的疏忽,你這個做母親也糊塗。”

沈沅倏地往陸之昀的懷中撲了進去,男人始料未及,卻也及時且小心地將纖弱的妻子擁進了懷裡。

陸之昀吻了下沈沅肌膚柔膩的額側,失笑問道:“不過,你怎麼知道,自己又有身孕了?”

沈沅醒來後,方知陸之昀此前為何要同她說,不要想起來,就算想起來了,也不會放過她的這類言語。

她隱約覺得,陸之昀應當也是有前世記憶的人。

卻不想打破此事的溫情,隻想專心地沉溺在男人寬闊且溫暖的懷抱中。

沈沅訥聲回道:“就是猜出來了嘛。”

心中卻想。

反正餘生還長,這一世,她有的是時間同陸之昀將新賬和舊賬一並算清。

***

留遠侯府。

衛氏此前已經尋到了,在揚州豢著蓁蓁的牙婆,等對著她好一番威逼利誘後,那牙婆終將關於蓁蓁的一切,都同她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衛氏方才確定。

原來她的親生女兒,是被蔣婆子給私下掉換了。

蔣婆子原也是揚州的本土人士,當年衛氏隨著還未承襲爵位的留遠侯在揚州外放時,也在當地雇了幾個婆子。

那蔣婆子行事穩重,卻又不失機敏,深得衛氏的信重。

她與她的丈夫都在杜府有著差事,而她在衛氏有孕的那年,也產下了一女。

隻蔣婆子對外宣稱,她的幼女因著體弱,剛生下來就去世了。

同為人母,衛氏對蔣婆子也就更多了幾番憐意。

綰湘堂的這場大火,也喚醒了衛氏多年前的回憶。

杜家在揚州的府邸,也曾在他們即將啟程離京前,遭逢過一次大火。

衛氏那時即將臨盆,自是被火災驚擾,動了胎氣,她迫不得已,隻能命人尋了個尚未被火勢波及的耳室生產。

身側也隻有一個穩婆,和她信任的蔣婆子,其餘的下人都被管事支去救火。

而衛氏在生下女兒後,隱約記得她的小胳膊上,有一個淡紅色的胎記,她沒怎麼看清女兒的相貌,就暈了過去。

保不齊就是在那時,蔣婆子這個毒婦早就同那穩婆串通好了,將她的親生女兒,和另一個,她假稱歿亡的女兒給掉換了!

而杜芳若腕上的胎記,卻是被人用某種特質的顏料繪出的,此顏料遇水不化,而蔣婆子作為自小就撫養杜芳若長大的乳娘,也可時常在她的胳膊上補繪。

久而久之,那顏料便真的在杜芳若的胳膊上留下了痕跡。

丫鬟們這時已經將蔣婆子壓到了衛氏院子裡的軒室內,陸之昀此前,也送來了蔣婆子唆使蓁蓁身側丫鬟縱火的證據。

蔣婆子卻將所有的過錯都攔在了自己的身上,對著衛氏泣聲央求道:“夫人…這一切皆與大姑娘無關…都是奴婢的過錯…大姑娘畢竟是奴婢親眼看著長大的,奴婢也是想讓她能夠嫁給心愛之人……”

“親眼看著長大的?”

衛氏冷聲打斷了蔣婆子的話,又厲聲質問道:“蔣婆子,我自認待你不薄,你為何要行此惡毒之事,將我的親女,和你的兒女掉換!”

蔣婆子的麵色驟然一變。

正此時,趕到軒室處的杜芳若也聽見了衛氏近乎怒吼出聲的言語。

杜芳若的身子僵在了原地。

掉換?

什麼意思?難道她不是母親的親女?

杜芳若的頭腦嗡的一聲,她踉蹌著進了軒室,卻見蔣婆子泣不成聲地跪在地上,連句解釋或反駁都沒有對衛氏講。

而一貫對她最慈愛的母親,卻眼帶寒意地審視著她。

杜芳若走上前去,難以置信地問向蔣婆子:“我母親說的是怎麼回事?是她弄錯了對不對?你怎麼可能是我的親生母親呢?我明明是侯府嫡出的小姐,怎麼可能是你一個仆婦生的孩子?”

杜芳若質問蔣婆子的最後一句話,也幾乎是吼著說出來的,全然再無平素端莊淑雅的模樣。

“芳若。”

衛氏的聲音平複了些許,亦低聲喚住了她。

“母親……”

看著這個自己曾悉心撫育了十幾年的少女,衛氏的神情終是又動了幾分惻隱,卻強迫自己語氣嚴肅地同她道:“芳若,自你那日在侯府設計陷害了蓁姨娘,我便有了你不是我親生女兒的猜想,這幾個月,我也派人在揚州查出了真相……”

“原本我想著,將你和蓁姨娘掉換的事,都是你母親的過錯。你我二人之間,畢竟也是母女一場。就算來日我認回了蓁姨娘,我也會將你留在侯府,讓你繼續做我的養女…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千不該萬不該和你親娘一同密謀,要將我的親女兒燒死!”

衛氏的修養極高,平素很少同人發火,更沒有如此嚴厲地斥責過杜芳若。

杜芳若的唇瓣微啟著,麵色慘白,亦覺眼下發生的一切,於她而言屬實殘忍。

從高枝摔落在地,變得連隻可悲的螞蟻都不如,這給了杜芳若一種天都要塌下來的可怕感受。

——“所以芳若,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喚你芳若,你是受了蔣婆子的唆使,但你也屬實難逃其咎。我會將蔣婆子送到順天府,連帶著她十幾年前做的惡事,一並向府尹呈報。而你,我會給你些傍身的銀兩,明日就會有人將你送到杜家的彆莊。”

杜芳若雙眸瞪大地跌坐在地,淚水從眼眶中滾落而出時,她還難以相信適才發生的一切。

隻一夕之間,她怎麼就從侯府的貴女,變成了一個仆婦生的低賤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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