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妮子姐,你想吃肉俺可以讓俺哥上山獵給你吃。求你了,彆吃這鴿子,行嗎?”
眼見夏天急的都快哭了,莫筱竹不禁失笑:“我開玩笑的。真想吃它,還用得著給它療傷嗎?”
夏天這才鬆了口氣。
“誒,這是什麼?”這時,夏天眼尖注意到鴿子另一隻沒受傷的腳上疑似綁了個東西。
莫筱竹也看見了。在古代,鴿子通常作為一種通信
工具,難道這是一隻有主兒的鴿子,不湊巧被夏天用箭給打了下來?
猶豫了下,她還是決定解下鴿子腳上的信箋,攤開來,以為是信,不想,上麵竟寫著一首詩詞:
東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
樹樹皆秋色,山山唯落暉。
牧人驅犢返,獵馬帶禽歸。
相顧無相識,長歌懷采薇。
“妮子姐,這上麵寫了啥?”夏天把腦袋湊過來看。除了樹和山,其餘的字她都不認得。
莫筱竹便解釋給她聽:“這是一首詩,大意是:在黃昏的時候,我佇立在東皋村頭悵望,彷徨徘徊心中沒有主張。每一棵樹都凋謝枯黃,每一座山峰都塗上落日的餘暉。放牛的兒童騎著小牛回家,獵人騎著駿馬帶回獵物。我看到這些人又並不相識,心情鬱悶於是長聲歌唱《詩經》中“采薇采薇”的詩句。”
“聽上去好淒涼啊。”夏天有感而發。仿佛眼前出現一片蕭索景象,一人佇立其中,臉上寫著茫然無措
。
“是啊,這首詩恰恰表現了詩人當時孤獨抑鬱的心境。卻不知在紙箋上寫了這首詩的人,是不是也和當時的詩人一樣,感懷自傷 …”說罷,莫筱竹把信箋小心翼翼收起來,交代夏天照看受傷的鴿子。既然鴿子的主人養了它是用來傳信的,她們當然不能私自扣留了它。等鴿子養好傷,就得放回去的。
莫筱竹去縣城出攤,卻鬼使神差地進到一家賣筆墨紙硯的店鋪裡,買了筆墨和並不怎麼值錢的草宣紙回來。
這草宣紙不如宣紙潔白純淨。可正兒八經的宣紙價錢都十分昂貴,莫筱竹想了想,還是算了。
至於她買筆墨宣紙的用意,其實最開始是想給夏天學字練字用的。回到了家,看到那隻被夏天好好養在屋子裡的鴿子,她突然心血來潮,在一張宣紙上寫下兩行字:
你不能要求擁有一個沒有風暴的人生海洋,因為痛苦和磨難是人生的一部分。一個沒有風暴的海洋,那
不是海,是泥塘。
這是她喜歡的一位作家的經典語錄,今天就用來借花獻佛了。她想用這句話來鼓勵鴿子的主人,雖然未必能起到什麼作用。
“妮子姐,你在練字啊?”夏天一臉好奇地湊了過來。
什麼就是練字?她是第一篇沒寫好,就在第一張空白的宣紙上寫下相同的話,結果和第一張沒差多少。
沒辦法,上學的時候,書法課就是她最怕的一門。明明用鋼筆、圓珠筆這些寫字都挺好看的,可隻要一用上毛筆,寫出的字快趕上‘山路十八彎’了。
不得不慶幸的是,這時的字體和她在二十一世紀學的本質上沒有太大的區彆。她特地買了本認字書回來,一個字一個字的對照。明明在二十一世紀對上學讀書這件事厭煩至極,一心隻想趕快畢業,趕快邁入人生一個全新的階段。
不知是不是因為現在來到了一個沒有電腦沒有手機的時代,反而容易把心沉澱下來,這才逐漸找回學習
的樂趣。有時能看上一本書,都覺得是一種莫大的奢侈,甚至還會沾沾自喜 …
“夏天,等過了這個冬天我就送你去私塾,好不好?”
“真的嗎,妮子姐?”夏天大喜過望。
莫筱竹笑著拍拍她的頭:“當然是真的。”這個時代的女人命運大多是坎坷而淒苦的。被迫成為男人的附屬品,甚至是很多個‘附屬品’其中的一個,注定要過著對丈夫搖尾乞憐的悲慘生活。所以,她送夏天去私塾,是希望夏天首先能學會自重自愛。隻有她足夠地珍視自己,彆人才能珍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