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字畫前,筱竹輕輕喚了一聲。
聽到這樣的稱呼,楚天煦的身軀以微不可察的幅度微微一振。讓他驚訝的是,一個稱呼而已,他的心口恍然間卻似有暖風過隙,一時間溫暖熨帖地一塌糊塗。
是啊,他已不再孤獨。
在這個他最難過悵惘的日子裡,有這麼一個人陪在他身邊。這樣的感覺,真好!
此時的筱竹感覺完全與他不同。叫完娘之後,她頓覺尷尬。
老實說,她也不知這聲娘自己有沒有資格叫。若說她是楚天煦的妻子吧,明明當初她嫁的人是‘初微’,就沒楚天煦什麼事。若說不是,分明他們又拜過天地高堂,並且有了夫妻之實(床單都不知滾了多少次了)....
罷了罷了。這樣的問題留到以後再去糾結。
“娘,知道您愛吃梨子,我燉了梨湯,又做了些梨罐頭,甜甜的,您嘗嘗看?”
“罐頭?”楚天煦挑挑眉。又是個新名詞。不過,重點不在這兒......“為什麼我沒有?”
“你不是不愛吃梨嗎?”
“那是以前,現在愛吃了。”說話間,他走上前來,低下頭嘗了一口筱竹擺在桌上的‘梨罐頭’,入口即化,酥爛清甜,竟然和梨子是截然不同的味道。
“誒,你彆都吃光了,給娘留一點兒,這是我做給娘的。”
見他一塊接一塊地吃,完全沒有要停下的意思,筱竹不禁氣結。
“我中午飯都還沒吃呢。”他可憐兮兮地說。
筱竹歎了口氣:“總之,這是娘的,你不準搶。我再去給你做吃的,等著。”
說罷,她邁開雙腳欲往外走,卻忽然被他從身後緊緊抱住。
筱竹低呼:“快放開,娘在‘看’呢。”
“娘知道咱們感情好,隻會替我們開心。”
“誰跟你感情好?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要不是看在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她才懶得理他呢。
這一晚,兩人一起待在雲汐閣。筱竹聽楚天煦講了些他小時候的趣事。當然,他三歲時父母雙亡。他成長中的點點滴滴都沒有爹娘的參與,這大概就是最大的遺憾了吧?與其說他講給筱竹聽,不如說他其實是講給娘的。他想讓娘知道——他過得很好。
以往爹娘的這天忌日,楚天煦總會坐在香案前陪伴他們一整夜,今天也不例外。
人家是跪在蒲團上,他卻是坐在上麵。
有一點不同的是,今天他不是獨自一個人,莫莫也陪他一塊兒坐著。隻是這妮子,坐到後半夜的時候堅持不住地睡了過去。腦袋一歪,險些栽倒在地。虧得楚天煦眼疾手快用手撐住了她的頭。不然要是腦瓜先著了地,可有她受的。
看著她嬌憨的睡顏,在這個傷感的日子裡莫名給楚天煦帶來了一絲溫暖。以前他總是孑然一身,從不知道原來陪伴是這麼溫暖人心的東西。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越發貪戀著屬於她的那一絲絲溫度,不允許她逃出他的世界。
算他自私好了。
但倘若沒有她,他的世界將是一片灰暗。
如果是在以前,灰暗就灰暗,橫豎他也習慣了。
可當她不經意間闖進他的生命,帶他領略了原來生命中還有五彩斑斕的顏色,他再也無法忍受曾經那種貧瘠而又荒蕪的灰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