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謙心灰意冷,萌生了退意,決定帶上妻兒流浪江湖,再不去管朝局如何,國家如何。
但祁珩又豈能輕易放他回歸江湖?他太了解楚雲謙在江湖上的地位和影響力了,心知肚明隻要楚雲謙想,就能像以前那樣招攬江湖義士,來搶奪他的江山。這是祁珩決不能容忍的事。
於是,他假意認同了楚雲謙隱退的決心,卻在楚雲謙離去前,宮裡設宴為他踐行。
大概楚雲謙這時候也已經多少猜到了什麼。他沒讓妻兒一同跟去,而是早早地秘密安排他們出城。
踐行宴上,楚雲謙喝下了祁珩遞給他的一盅酒 ......
祁珩不傻。隻在酒裡下了微末的一點毒藥,這不會讓楚雲謙立即毒發,也就自然洗清了自己的殺人嫌疑。
那天之後,楚雲謙的身體每況愈下。儘管如願帶上妻兒離開了都城,卻沒能走出多遠,他就一病不起。
病中,他寫下一封休書,決意與妻子恩斷義絕,實則是為了保護她們娘來。尤其是幼小的兒子。被人知道他是楚雲謙的兒子,那他這一生都不可能過上安穩的日子,甚至有可能會被......斬草除根。
他的妻子也是一個烈性女子。那封休書當場被她撕得粉碎。楚雲謙不肯見她,她就跪在他門外,一直跪,直到他肯見自己為止。
可是倔強執拗的楚雲謙直到咽氣的那一刻,也沒再見她一麵。
或許吧,他是不想讓自己瀕死的一幕成為她揮之不去的一個噩夢。
但他顯然低估了妻子對他的感情。
那個女子一心隻想殉情赴死。所幸赴死之前,她還知道要好好地安頓楚天煦。
出乎所有人預料,她竟然把楚天煦送去了高豫府上。
難道是因為高豫和楚天煦曾經的袍澤之情?
她當然沒那麼蠢。
就算曾經真有那麼一點微薄的兄弟情義,恐怕這幾年早已被熏心的利益和權勢磋磨得一點不剩。所以,明知道皇帝對楚雲謙起了殺心,高豫卻未曾出麵製止,而是稱病躲在了家裡。
從這一點看來,他和祁珩真真算得上是同一種人。一樣的自私,卑鄙。
既知他是這種人,她又為何執意要把兒子托付給高豫呢?
這個問題,也是當初高豫曾經問過的 ......
女子冷笑道:“因為這個孩子能保你的命。也因為,你需要這個保命符。在這世上,沒有人會比你更加懇切地希望這個孩子能夠平安長大。”
她和高豫都清楚,皇帝已經除掉了楚雲謙這個心頭大患,就不可能放過另一個‘眼中釘肉中刺’。
所以,高豫遲早也會有和楚雲謙相同的下場。可是他有了楚天煦這個‘小小人質’就不同了。皇帝對楚雲謙做下那等卑劣之事,楚天煦的存在就如同一個魔咒,時刻提醒他曾做過的事。同時,天煦還是一個‘證據’。有了這個‘證據’,高豫隨時隨刻都能向天下人公布祁珩的卑鄙行徑。這對祁珩而言,絕對是個莫大的威脅。
換言之,高豫當初收留楚天煦,僅僅是為了利用。
所以,楚天煦會稱國公夫人一聲娘,卻從不曾以‘爹’去稱呼高豫。
因為他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