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李創業的表情配上他充滿威脅的話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紀紅彩瞬間縮了縮脖子,也不作妖了,站直了身子大聲彙報檢討內容,“我,紀紅彩,今日懷著愧疚的心在社員麵前作自我檢討,我不該不遵循大隊長的意思,不該和某社員打架,給生產社造成了惡劣的影響......
我深感內疚,並在此檢討發誓,以後不再犯同等錯誤。”
長長的一段檢討背下來,紀紅彩的臉都漲紅了,連帶著寫出檢討的薑常清都怨恨上了。
看他寫的那是什麼內容,有的沒的都往自己身上攬,簡直就像認罪書。
偏偏李創業還覺得很不錯,細細品味後點點頭,帶頭鼓掌笑道:“好。”
連最苛刻的大隊長都開口了,社員裡也傳來拍手叫好聲,一聲、兩聲、不絕於耳...
就是紀紅彩本來覺得丟臉的,都被氣氛烘托得熱血沸騰,忍不住像鬥勝的公雞一樣高揚起腦袋。
紀紅彩站到旁邊以後,董翠枝走到了正中間,她剛剛嘲笑彆人的勁頭一下就沒了,說話都帶著顫音。
紀紅彩可還記得董翠枝剛剛搗亂的話,無論董翠枝的聲音多大,她都一個勁起哄,永遠都是一句,“我聽不見。”
捂著耳朵做出的表情動作就好像耳聾了一樣。
讓董翠枝恨得那叫一個牙癢癢,不知不覺的,緊張也沒了,聲音也變得格外嘹亮。
紀榕在後麵看著這個情景,看著弄巧成拙猶不自知的紀紅彩,忍不住拽著秦招,對著他的眼睛笑了起來,不敢讓紀葎發現。
最後還是李創業出麵,才將紀紅彩給鎮住了。
讓人啼笑皆非的自我檢討結束,紀紅彩和董翠枝下了台,熱鬨的氣氛一下變得安靜下來。
社員們並沒有因為她們的演講而忘記舉報信的事情,反而隨著時間越久,越發忐忑不安。
紀軍是站在人群最前麵的,和乾部們站在一起,其他人聚精會神地聽著那兩人檢討,紀軍卻因為親娘的緣故沒怎麼往台上看。
紀紅彩剛上台的時候,紀軍一張臉臊得慌,後來說服自己冷靜下來了。
作為副隊長,平時除了做表率,還需要監督社員們的動作。
紀軍兩隻手
交叉在腰間,看著人群,雙目灼灼,但凡誰有點小動作不規矩的,他都得過去說叨一番。
和那些提心吊膽、坐立不安的社員們不同,紀軍完全沒有體會到舉報信帶來的緊張感。
自從上次發現了李創業包藏禍心,紀軍的很多行為都收斂了下來。
彆的不說,就這段時間,他是一點多手多腳的動作都不敢有。
而舉報信是這兩天才拿到的,總不能因為他娘惹的禍事,還把這件事情朝他身上扯吧...
紀軍嗬嗬笑了兩聲,把這件事情拋之腦後。
很快,就發現了站在最後頭的一個十六七歲的社員在那裡扭來扭去,兀自玩得歡快。
紀軍皺起眉頭走了過去,才發現社員的手上拿著小蟈蟈,在那裡逗著玩。
在那人麵前站定,紀軍疾言厲色道:“開會就開會,動手動腳乾嘛,想讓所有人觀摩你的表演嗎?”
社員嚇了一跳,蟈蟈也跑了。
這個時候,站在前麵半步遠的知青突然叫了一聲,聲音裡帶著羞憤,瞬間吸引來一大票人的注意。
女知青蹲下身子,回頭四顧,“誰,誰摸了我?”
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多了,社員們瞬間將目光一致投放到知青的後麵。
紀軍甚至都沒來得及看出事的本人,隨著眾人的目光左右偏移,女知青身後就兩個人,一個自己,一個就是少年社員。
幾乎是下意識,紀軍將目光對上了少年社員,皺起眉道,“你怎麼回事,在生產大隊裡耍流氓?”
這個年頭流氓可是犯罪。
少年社員雖然平時喜歡玩,不服管教,多手多腳一樣,但可從來沒做過犯罪的事情。
他連忙搖頭,大呼冤枉道:“我沒有,我剛剛一直站在這裡,你不是也看著嗎?我什麼時候碰過她?”
紀軍蹙起了眉頭,看了眼兩人和女知青的距離,這要是誰偷摸一下還真有可能...
當下,紀軍嗬斥道:“這裡就你和我,不是你難道會是我嗎?還是你想說女知青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嗎?堂堂正正的大男人,為什麼就不能敢作敢當?”
在紀軍的認知裡,知青根本沒必要拿自己的聲譽出來害人,腦子裡能想到的,也就是這個社員了。
社員一下委屈了,手也擺動起來,“
副隊長,真不是我。”
可是不論他說什麼,其他人投放來的眼神都充滿了不信任,少年社員簡直都要氣瘋了。
那種百口莫辯的感覺,是隻有自己才能體會到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