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起床,讓紀葎幫忙梳了個美美的小丸子頭,換上自己最喜歡的黑色酷炫衣服,紀榕渾身上下洋溢著美滋滋的笑容。
魏中平也已經梳妝打扮好,從外麵買了早餐回來,看到紀榕的小表情,同樣止不住樂嗬。
將東西放在桌子上,魏中平偷眼瞥著神色專注看閨女的紀葎,將嘴裡叼著的大肉包急急啃完,咽了一大口水,才把堵在嘴邊的話說了出來,“葎哥,今天跟我一起出門不?”
紀葎畢竟是帶著兩個小孩來的,本身合作的時候就說清楚了,他負責出錢,魏中平負責倒賣,現在又要拖著人家去看貨,魏中平摸了摸後腦勺有些羞澀。
一開始,魏中平決定來丁市碰運氣,也是因為有朋友在這邊,想搞點便宜東西回去賣,誰成想火車上隨便遇到的人就讓他們超額完成了任務。
來都來了,賺一點是賺,賺兩點也是賺,魏中平並不打算放棄這個絕佳機會。
他搓搓手,有種躍躍欲試的激動感。
紀葎淺淡的眸光從魏中平身上掃過,語氣淡漠,“去哪?”
魏中平瞬間笑道:“我在丁市的一個朋友說他手上有一批衣服,我尋思著過去看看。”
雖然在鬆花大隊,山坳坳裡的社員們還保留著‘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的老舊思想,舍不得花錢拿票買衣服,但在鎮上城裡,尤其是那些北京來的知青們,各種顏色亮麗的衣服早就在她們身上過了個遍。
紀葎作為重生回來的人,清楚地知道未來服裝市場的火熱,魏中平能想到這茬,他倒不覺得詫異。
紀葎點點頭,“行。”
丁市作為港口運輸的主要通道,這裡有全國最大的服裝批發市場,既然有明麵上的,那自然也少不了私底下的。
魏中平的朋友同樣是個倒爺,不一樣的是他有正規的人脈,也夠足夠的關係鏈,每一樣東西流向都清楚明了,從他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彆人倒買倒賣的提心吊膽。
根據魏中平的概述,兩人是在拿貨的時候偶然相遇到的,因為互相的營銷地不同,沒有直接的利益影響,兩個人又都是爽朗的性格,很快引為知己。
對方名叫遊佳,今年二十八歲
,頂著一頭時髦的大背頭,穿著時下最流行的大喇叭套裝。
紀榕的嘴微微抽搐兩下,用手背努力按住嘴巴,才沒讓自己露出異樣來。
魏中平雖然也抽了抽眼角,但他沒說什麼,表現得那叫一個熱情,急忙迎上去兩個人打過招呼,又將紀葎介紹給他,“這是我葎哥。”
紀葎並沒有因為魏中平的話而對遊佳表現出什麼異常的情緒,相反,則表現得十分沉著冷靜。
遊佳也是有眼力勁的,打眼一瞅秦招的輪椅,再看紀葎渾身的氣派,沒一會兒就舔著臉跟著魏中平一樣葎哥葎哥地叫了。
看得出來遊佳急於把手上的東西出手,兩人寒暄了沒一會,他就領著人朝一處租來的小房間走去。
屋子在很隱秘的地方,穿過無數條小巷子,又走了幾層樓梯才到,屋門外裝了個大鐵門,用大鎖鏈鎖得嚴嚴實實,遊佳從口袋裡摸出來一大串鑰匙,找到其中的主鑰匙後才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門。
對於遊佳的警惕,魏中平絲毫不在意。
雖然已經七十年代末,投機倒把的行為卻還是屢禁不止,更被說他們這種倒買倒賣了,出去外麵好聽一點的叫聲倒爺,不好聽的什麼說法沒有?
魏中平心裡默默歎了口氣,跟著遊佳走進屋,正準備脫鞋進去,就被對方一把攔住了,“屋子裡臟,不用脫鞋不用脫鞋。”
紀榕打眼一瞅那厚厚的灰塵,可不就是臟得很嘛,心裡第一直覺就是這遊佳肯定不是住這裡的,這房間也許就是他囤貨物的一個小倉庫。
遊佳先走了進去,手指摸到電燈的開關,一把打開了燈,又把厚重的窗簾都給拉上了。
紀榕歪著腦袋看了一會兒後恍然大悟,心道這遊佳果然吃多兩年飯,看起來哪哪都和人不一樣;紀榕再想到了陌不相識就敢讓人把紀葎往家裡領的魏中平,憂慮地長歎了口氣。
很少遇見這麼小的孩子臉上有那麼多表情的,遊佳早就注意到紀榕了,忍不住半蹲下身子望著她,“小姑娘,你在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