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第一百六十七章(1 / 2)

紀榕從兩個人的談話裡回過神來,後知後覺的臉上浮現出興高采烈的模樣,看著魏中平樂得仿佛拿到手幾萬塊似的,她忍不住抿唇笑。

這個時候,從隔壁的屋子咿咿呀呀傳來女的唱戲聲,聲音裡英姿颯爽,似有如臨戰場之意。

魏中平一臉稀奇地抬頭望向兩家相隔的那堵牆,“馬大嬸竟然唱戲了。”

紀榕疑惑,“馬奶奶不是經常唱戲嗎?”

魏中平解釋道:“最近挺久沒開嗓了,說找不到感覺。”

紀榕好奇道:“那魏叔叔喜歡聽馬奶奶唱戲嗎?”

魏忠平點頭:“那當然,我都是聽著長大的,你聽她現在唱的曲子,是公主披戰袍替父征戰沙場的故事,這可是她的成名戲。”

紀榕似懂非懂,隻感覺內心一陣澎湃,她忍不住趁著魏中平拉著紀葎談話的功夫溜了出去。

隔壁的屋子竟然隻是虛掩著的,紀榕慢步走了進去,她看見了穿著戲袍唱戲的馬瑛,也看到了坐著板凳聽曲的薑常清。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種異樣的融洽感,紀榕忍不住蹲在門邊雙手抱腿,就這麼靜靜地望著。

因為看到的是薑常清的後背,紀榕無從判斷他的情緒,隻是當馬瑛唱到某一個段子時,薑常清突然刷得一下站了起來,紀榕明顯看到他是搖搖晃晃好幾下才站穩身子的。

薑常清一言不發地站了好久,突地轉身大步流星朝著紀榕的方向走來。

紀榕呆呆地睜著眼睛,在薑常清垂頭路過的時候,她看到了對方通紅的眼眶,還有眼底無儘的悲傷,幾乎是條件反射,紀榕就站了起來,想要尾隨薑常清出去。

但是馬瑛叫住了她,“榕榕,過來。”

紀榕的眼睛直隨著薑常清走到死角,再也看不見的地方,她才收回眼神,懵懂地走到馬瑛的身邊。

她是第一次見到描眉畫目的馬瑛,有一番彆樣的美感,但是心裡掛念著爺爺,紀榕沒辦法像往常一樣賣萌誇讚馬瑛。

馬瑛坐到了薑常清剛剛坐著的椅子上,幽幽歎了口氣才道:“師兄是個苦命人。”

紀榕也在旁邊坐下,滿臉困惑地看著馬瑛,四下掃了掃,也不知道她是在和誰說話,隻能附

和地應了聲。

馬瑛說話的時候目光空洞望向虛無,顯然也是沒把心思放在紀榕身上,對於紀榕的回答滿是無所謂的。

紀榕撐著下巴看著馬瑛,見到她紅豔豔的嘴唇一張一合,慢慢地把故事說了出來。

“我還記得十幾歲的時候,我家裡邊鬨饑荒,因為兄弟姐妹多,家裡什麼東西都吃沒了,爹就帶著我去外祖家找吃的,然後路途太遠了,半路他走不下去了,就帶著我借宿在一個農戶家的豬棚裡。

那是個冬天,是即使這麼多年過去了我記憶裡依舊清楚得很的寒冷,即便農戶的媳婦好心借了床被子給我們,但我醒來的時候爹還是沒了。

農戶跟我說,他是凍死的,但我知道他其實是餓死的,在這天之前,他已經連續好幾天都隻喝水,沒有糧食了。

我也要死了,我覺得我走不到外祖家了。”

在四五十年代,餓死的災民是難以估計的數量,馬瑛說的隻是那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例,但因為親身經曆,她的言語裡帶著狐死兔悲的淒涼感。

紀榕都忍不住安靜下來了,從一開始漫不經心當聽故事般變成了後來小脊背越挺越直,直到聽完了馬瑛說的話,神色複雜,竟然隻餘下唏噓了。

馬瑛也不在乎紀榕的態度,眼睛一眨似乎想到了開心的事,唇也跟著輕輕揚了起來,“師兄就是在那時候出現的。”

“那個村子裡有個富戶過六十歲壽辰,請了當時赫赫有名的戲班過來登台唱戲,他是大師兄,自然也跟著來了......後來他又見我可憐,便把我也一起帶走了。”

之後的故事紀榕其實不難猜到,就像很多的電視劇裡那樣,這一步,改變了馬瑛的整個人生。

“到了戲班後我才知道師兄家原來是經商的,家底不薄,師兄又是家裡的獨子,和我們所有人都不同,他是偷偷溜來戲班唱戲的,因為喜歡。

那段時間我們每天看得最多的就是師兄的父親拿著棍子來叫師兄繼承家業,但師兄抵死不從,我那時候很羨慕他的肆意。”

馬瑛說著說著,漸漸就變了音調,“好景不長呐,隨著改革開放,土地製度的頒發,上麵領導處理了一批蛀蟲,連帶著我們戲班的日子也難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