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三更合一(2 / 2)

或是李庭昭性格熱情,又或是他著實不善文學,他那誇人之詞實在直白熱烈,聽得一旁經過的小宮女麵

紅耳赤,向唐麗兒投以豔羨目光。

然而唐麗兒本人對李庭昭的馬屁毫不受用,忍不住想白眼直翻,隻是礙於李庭緒在旁,不好自露醜態。

唐麗兒對李庭昭愛答不理,對李庭緒則上心不已。

與哥哥不同,李庭緒的臉上隻掛著得體的淡笑。唐麗兒擔心李庭緒不愛吃甜食,問他今日宴上糕點是否還合口味,李庭緒也隻不輕不重地說了句不錯。

然而僅僅兩個字就足夠讓唐麗兒心裡樂開了花。

唐麗兒衝李庭緒巧笑嫣然,李庭昭心中十分不快。

受母親影響,他原本就不怎麼喜歡這個弟弟,自從李庭緒自蕪州返京後,李庭昭就更不喜歡他了。

倒不是因為朝臣成日捧高踩低,而是因為唐麗兒從那之後就對他越來越冷淡。

容汐遠遠望見這幅畫麵,實在不願沾身這修羅場。

正準備繞路而行,李庭緒卻一眼看見了她。

不得已,容汐隻得上前請安。

李庭緒臉上的笑變得更加溫和,看著容汐的眸中卻深邃了幾分,帶著些耐人尋味的探究。

暗戀中的唐麗兒敏銳的捕捉到李庭緒臉上的些微變化,心裡莫名地不舒服。

不過即便如此,唐麗兒還是老老實實地向容汐行了禮。

今日在尚食宮,容汐與她交易,隻要她老老實實按照要求製作“雪梅”,上巳宴上也聽從安排,容汐就不再追究她偷換香膏之事。

唐麗兒委實驚訝,拋開自身立場,她覺得容汐此次寬容的有些蹊蹺,一點都不像這她的行事風格。

不過有便宜不撿是傻子,唐麗兒當然要撿了。

好不容易撿了個便宜,唐麗兒暫時不想得罪容汐,免得她又突然反悔。

容汐不想與唐麗兒廢話,當下也不想摻和皇子們的愛恨情仇,所以請了安,不等二位皇子說什麼,容汐便一臉恭順地提醒道,“宮門快要下鑰了,還請二位殿下早些離宮吧。”皇子長時間逗留掖庭終歸不妥。

李庭緒沒說什麼,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容,非常配合地告辭離開了。

隻剩下李庭昭,沒了礙事的人,他似乎還想一對一再和唐麗兒培養一下感情。

容汐最擅長看人眼色,察覺出李庭昭的意圖,她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恭順告

辭,光速跑路。

該提醒的她已經提醒了,至於主子想怎麼做,是主子的事,她一介女官,可管不了那麼寬。

倒是跟著旁邊落雲一步三回頭,遠遠瞅著唐麗兒小聲嘀咕:

“小小麻雀,天天做夢飛上枝頭當鳳凰。”

容汐拽了她一把,“落雲,彆人的閒事少插嘴。”她眯了眯眼,“人這一輩子,不到最後,誰又能知道呢。”

落雲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聽話地閉上了嘴巴。

回到毓秀館,容汐打發落雲去休息,自己也回屋鎖上了門。

她著急回毓秀館,也是因為還有重要的事。

容汐把藏在櫃子裡的衣服翻出來,是她離開異世時忘記換下的連衣裙。

麻利地脫下宮裝,換上連衣裙,又把頭發編成簡單的麻花辮,容汐沿床邊坐下,從胸口摸出玉佩。

今天的事,已經證明異世確是一千多年後的華夏大陸。容汐顧不上關心這一千年的曆史如何浮沉,有多少王朝迭代,但不可能不擔憂身邊重要之人的生死命運。

從《南溫麗歌》劇本中的隻言片語,現在已知唐麗兒會成為南溫太宗的麗妃,但卻不知南溫太宗究竟是誰。

盛文帝隻有四個兒子,除了大殿下和二殿下,另外兩位皇子一位已經病逝,一位尚在垂髫之年。

這位南溫太宗,大殿下和二殿下是最有可能的人選。

容汐不關心唐麗兒封不封妃,但是她十分關心“南溫太宗”花落誰家。這關係到皇後娘娘和二殿下的命運,甚至是她自己的命運。

今日之所以對唐麗兒偷換香膏之事如此寬恕,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與此有關。

若要嚴肅處置,必得將唐麗兒所犯之事稟告陛下,那唐麗兒能不能活命都兩說,能不能在以後被封妃就更未可知了。

容汐不確定唐麗兒的命運若被改變,會不會牽扯到“南溫太宗”的命運,會不會傷害到皇後娘娘和二殿下的利益。

顧忌此,容汐必須得謹慎。

剛才觀聞唐麗兒與兩位殿下的關係,大殿下顯然對唐麗兒一往情深,唐麗兒也顯然對二殿下更為上心,但二殿下的態度卻比較模糊。僅從他們之間的關係上,難以判斷唐麗兒會成為誰的妃子。

容汐摸了摸手中玉佩,再

次誠心感謝自己的幸運。

想必千年後的世界有“曆史記載”可以告訴她確定的答案。

再有,容汐也想知道自己命運。

好不容易活了下來,史書中會有她的未來嗎?

除此之外還有一人,想起他,容汐心中溫暖了些。

她還欠任南逸一句道謝和道歉。

吹熄蠟燭,又是熟悉的白霧。

從迷霧中走過,眼前的世界再次清晰起來。

這次來到的地方,不是荒山野嶺,也不是任南逸家。

容汐環顧四周,她此刻正坐在一輛空無一人的大巴車上。

容汐皺眉,想起來了。

上次離開時,她原本想找個無人之處撥動玉佩機關,奈何任南逸的休息室被上了鎖,那棟大樓裡又時時有人走動。匆忙間,她出了門,看見馬路邊停著一輛大巴,車門開著,裡麵卻沒有人,黑色的車窗玻璃正好可以隔絕外界的視線。

容汐來不及猶豫,就在那輛大巴車上撥動了機關。

現在身處之地應該就是當時那輛大巴車吧。每次穿越回來的地點似乎都是上次離開時所在的空間。

容汐四處打量了一番,看日色是上午時分,大巴車正停在一個室外停車場裡,旁邊的指示牌上寫著滬州陽湖風景區的字樣。

滬州?

是什麼地方?

外麵傳來一陣夾雜著口語和俚語的說笑聲,幾個看起來像是大巴車司機的大叔正坐在不遠處的石階上抽煙閒聊。大巴車的車門沒關,幾個大叔聊的正歡,容汐趁他們不注意悄悄地溜下了車。

容汐圍著大巴車轉了一圈,發現外車身上印著旅遊公司的名字,前車窗上貼著一張紙,上麵寫著:溫陵——滬州。

容汐大概搞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與此同時又覺得頭疼,現在已經不在溫陵了,要怎麼去找任南逸?

她身上沒有錢,沒法自己回溫陵,更何況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去。

還是得想辦法聯係上任南逸。

容汐思考了一下,把目光投向了那幾個聊天的大叔。

“抱歉打擾了,我和我的朋友走散了,請問可否借您們哪位的手機一用,我給他打個電話。”

容汐記得這個時代的人們通訊極其便利,任南逸每天都會拿著一個名為“手機”的東西與人聯係,

“手機”似乎非常普及,人人都會有一個。

容汐留心觀察過任南逸如何使用手機,那些亂七八糟的功能她還沒琢磨透,但是打電話差不多可以做到了。

隻可惜她自己並沒有手機。

大叔很好說話,可能是看她一個小姑娘家也不像騙子,很痛快地借給了她。

容汐依著記憶中的印象,撥通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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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旅客,您搭乘的由溫陵前往滬州的xxxx次航班開始登機了……”

上了飛機,朱宇忙著幫任南逸放行李,陳韋電話不停,為電影的事忙得焦頭爛額,任南菲也整理著自己旅行箱,隻有任南逸一人當個甩手大爺,神色灰敗地坐在座位上發呆。

朱宇小心翼翼地瞄了眼任南逸的臉色,在任南菲耳邊小聲問道:“菲姐,哥到底是怎麼了?丟了魂似的。”

“誰知道,今早上起來就不正常,胡言亂語的,然後就變成了這樣。”

任南菲想起早上任南逸發的瘋,皺眉問朱宇,“他最近招什麼新助理了嗎?”

“沒呀,一直就我一人。”

“他非說他招了個女助理。”

朱宇撓撓頭,摸不著頭腦。

任南逸望著窗外的機場跑道,今天溫陵有些下霧,即使是白天,跑道上鋪開的指示燈也依舊亮著,在茫茫白霧之中朦朧閃爍,顯得整個世界都有些不真實。

任南逸努力在不真實中尋找真實。

除了他,沒有人察覺到曆史的改變。

除了他,沒有人記得他身邊有個打扮得像村姑的新助理。

“容汐”隻在曆史和戲劇中存在,她曾來過這個世界的痕跡被全部抹除,連帶著與她相關的事件也在人們的記憶中修正,變成了另一個版本。

所有人都毫不懷疑地走進了新世界,隻除了他。

任南逸努力讓自己接受這詭異的現實,但還是會忍不住感到崩潰。他不知道是自己腦子壞了還是被那女人下了蠱,他覺得自己好像被這個世界孤立,成為故事之外的第三者。

機上廣播響起,提醒乘客飛機即將起飛,請注意關閉電子設備。

陳韋掛掉最後一通電話,搖頭歎氣,麵色不佳。

朱宇擔憂道,“韋哥,劇組那邊怎麼說?”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