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汐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錦床上,金絲繡鳳的輕紗從床梁墜下,輕紗外是寬敞華麗的宮殿。
記憶停留在雪夜,李庭緒從太後殿中出來,容汐滿懷期盼地想從他口中聽到準許她辭官的話語。
然而,他準許她退司宮令之位,卻又將她封妃。
不知是在雪中跪得太久體力不支,還是被這荒唐消息衝擊心神,容汐當場昏了過去。
再醒來,她就在這宮殿中。
她摸摸身上,衣裳已經被換掉,布料質地柔軟絲滑,是妃嬪才能穿的高級綢緞。
容汐下意識摸向胸口的玉佩,卻摸了個空。
她的玉佩,不見了。
她心中一緊,急忙掀被下床。端藥進來的宮女一見,忙放下藥碗,扶住容汐道:“娘娘昨日在雪地裡跪久了,著了風寒,還是快快躺下歇息,奴婢名叫寶珊,娘娘有事吩咐奴婢去做就好了。”
容汐拉住她,“我之前的衣裳呢,我的玉佩呢?”
“娘娘如今已是陛下嬪妃,多得是錦衣華服,不必再穿司宮令的衣裳,至於玉佩……”寶珊麵露困惑,“奴婢沒看到什麼玉佩。”
“怎麼會……!”
容汐急忙在殿中找尋一圈,卻根本沒有玉佩的影子。
沒有玉佩,她該怎麼回去現代!
容汐努力穩住有些慌亂的心神,對寶珊道:“幫我更衣梳頭,我要去見陛下!”
她突然被封妃,玉佩突然消失,這隻能和李庭緒有關。
“愛妃找朕有何事?”
容汐前腳話音未落,李庭緒後腳便邁進了殿內。
容汐立刻在他身前跪下,一雙眼眸倔強地望著他。
“奴婢懇請陛下收回冊封,奴婢身份低微,配不上天子威儀,隻求陛下放奴婢辭官歸鄉。”
“還有,奴婢之前佩戴在身的玉佩,是奴婢過世父母留下的唯一物事,陛下若是知道那玉佩在何處,還請還給奴婢。”
李庭緒背手,低頭看向腳邊之人,眸中顏色深沉。
“朕覺得配,你便配得上。”
“何況你也說,你父母都不在人世,家鄉既然已無親人,又為何非要辭官歸鄉?你留在宮中,朕會好好待你,你也不必再任官勞碌,未來隻有享不儘的榮華富貴,不好嗎?”
李庭緒彎下腰,輕挑起她的下巴,眯眼盯住她的眸子。
“還是說,你辭官不是為了歸鄉,而是想去其他何處?”
容汐一滯。
她總覺李庭緒好像知道了什麼,但又不甚清晰,所以在試探她。
她按捺住內心慌亂,輕輕避開他的手,伏地叩首道:
“奴婢歸鄉,隻是想過自由生活。而且奴婢對陛下隻有主仆之情,沒有男女之愛,實在不值得陛下錯愛。”
李庭緒輕輕笑了,他將容汐從地上扶起來。
“朕知道你不愛朕,但那又如何?”
他眸中深沉之色略略褪去,泛上溫柔流光。他伸手理了理她耳邊碎發,微涼的指腹與發絲癡纏,又輕輕地擦過她的耳垂。
“隻要你留在朕的身邊,日子久了,愛情,親情,都會有的。”
李庭緒不再理會容汐的拒絕和懇求,他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隻叫宮人好好照顧容汐,不得閃失。
而玉佩之事,他閉口不談。
偌大空蕩的宮殿,容汐有些失魂地跌坐在錦榻上,感到力不從心的絕望。
原本的曆史記載中根本沒有容妃此人,她如今被封妃,曆史再次改變,不知會對現代產生多大的影響。
或許唐麗兒的故事都無人在意了,從女官逆襲成寵妃的故事,容汐取代了她,成為主角。
《南溫麗歌》這部電視劇是否也會不複存在,那任南逸該怎麼辦?
他的人生又會被扭曲成何種模樣?
容汐不敢想象。
她與任南逸約定回到現代的日子也已經到了,但是她卻回不去了。
————————————————
幾日後,慈安宮。
徐婉雁坐在太後身邊,手帕掩麵,滿腹委屈。
“太後,您為何要同意陛下封妃容氏,自從容氏住進了雲翠宮,陛下總去雲翠宮,而兒臣的玉坤宮,一連冷清好幾日了。”
原本有一個唐麗兒就夠她煩心,現在又來一個女官封妃,而且還比那唐麗兒得寵多了,徐婉雁感到了危機。
太後同意容汐封妃,一是想把她留在宮中,二是,李庭緒從小到大很少向她提出什麼心願,這次他難得有了喜歡的人,想要她在身邊陪伴,太後這個做母親,就想滿足他。
見徐婉雁心有不忿,太後勸慰道:“你也彆太計較了,陛下的後宮早晚會有更多人來,你是皇後,該有些氣度。”
“正因兒臣是皇後,才更加著急!”
徐婉雁焦眉愁眼,身子傾向太後,低聲急道:
“太後您也知曉,父親將兒臣送進宮,是希望兒臣能為陛下、為徐氏一族誕下皇嫡長子。”
“可兒臣進宮兩月有餘,陛下還未與兒臣圓房,而容氏封妃不過幾日,聽聞陛下今夜便要歇在雲翠宮!太後您說,兒臣如何能不著急,不計較?”
“如此下去,陛下眼裡更沒了兒臣,那容妃恃寵而驕,還不踩到兒臣頭上來?兒臣這皇後之位還能否穩坐,都未可知了!”
太後拍拍她的手,笑道:“雁兒,你多慮了。你是徐氏嫡女,隻憑這身份就穩坐皇後之位。至於容汐,她是哀家一手教養出來的人,她是何品性,哀家最了解,她斷不會做出僭越之舉的。”
見太後如此不痛不癢的態度,徐婉雁更是著急,她起身跪在太後膝邊道:
“太後,請恕兒臣說句不好聽的,您也是徐氏嫡女,先帝皇後,可那朱貴妃不照樣欺負到您頭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