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弦月懸於峰巔, 清輝之下滿目雪色，山巒靜謐無聲，愈顯孤寂，讓葉司韶的聲音無端透出清冷。
他雖然笑著, 目光卻如天際這輪弦月, 清冽冰冷, 看不出情緒。
南棠摸不透他，他像裴玄熙, 卻又不是裴玄熙, 她無法將他完全視作恩師。
“若是加入梵天界，我需要付出什麼？”南棠問。
“我以你會問我, 你能得到什麼。”葉司韶經走到雪峰的觀景台上，遠眺雪月夜峰。
“梵天界是淩駕於六宗三海的存在, 位於玉昆巔峰, 而我隻是玉昆修仙界一個普通的修士。在離開重虛宮時甚至沒人聽過我的名字，直到如今，我才摸索到了修仙的一些皮毛, 比我強大的人大把存在，我隻是不明白, 師父什麼要找我？”南棠。
梵天界不是秘境, 不是星域，不是一個可以探索的地, 它更像是一個符號, 一張巨網，遮掩著超越玉昆修仙界的無數秘密。
“梵天界從來不看境界修，當然，強悍的實力許能夠讓你的起點更高, 但僅止於，否則白潮不會加入梵天界多仍隻是黑紋。你以築基期的境界登上脈尊之位，實際修約在化神前後，這對玉昆修士來或許很少見，但在梵天界裡……卻不算什麼。”葉司韶淡。
梵天紋有黑紫金三色與無四種，黑色梵天紋，是梵天界最低的，而白潮的境界應該沒有遜色葉司韶太多，但兩人在梵天界內的地位，卻如天壤之，這令南棠心詫異。
“梵天界裡有大把的凡人，他們毫無修仙資質，卻擁有著匹敵修士的能力。”葉司韶向她介紹起梵天界來。
南棠眉頭微蹙，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強大的，淩駕於六宗三海的梵天界，竟由許多凡人組成。
“不要小看凡人。仙凡之爭，在玉昆亦或是任何一個修仙界，從來都沒停止過。”葉司韶緩緩，“修士握術法，壽元綿長，自稱仙，可呼風喚雨，原該匡扶天下，庇佑蒼，凡人弱靈守助，可這萬萬載過去，修士憑借術法淩駕於凡人之上，肆意掠奪廝殺，因一己私欲毀村滅城之事，並不少見。仙人鬥法，凡人遭殃，凡人性命在他們眼前不啻螻蟻，可螻蟻尚且偷，何況是這些隻是資質不足的凡人。”
所謂修士，隻是凡人修行而來，同樣都是人，沒有誰願意永遠壓在最底下。而這些沒有修煉天賦的凡人，僅僅隻是資質不足，他們或許擁有著這些修士所無法企及的更高領悟力。
“所以，就有了梵天界？”南棠心頭出濃濃好奇來，像聽故事般聽著葉司韶娓娓來。
“梵天界的始祖，是個凡人。這個人乃是天的絕靈體，無法修行，卻擁有著無與倫比的領悟力。當時惡修橫行，達修煉目的肆意爭搶掠殺，視人命如草芥，令得靈塗炭，凡人流離失所。了抵抗修士的惡行，他聚集了很多與他一樣的凡人以及低修，鑽研禦仙之法，便是梵天界的前身，滅仙界。”
“……”南棠越聽越驚訝——梵天界竟是凡人了對付修士的存在？這太匪夷所思了。
“很驚訝嗎？我初聞之時與你同樣驚訝，想著凡人如何能夠滅仙？簡直荒謬。但你可知，他們還真的擁有這樣的能力。天萬物，真的很神奇，修士煉仙，凡人造器，互製衡，開啟了漫長的仙凡混戰。凡人之器，同樣擁有著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應該是一段極其黑暗並且混亂的日子，仙凡二界兩敗俱傷，天地同損，致使星域浩劫出現，仙凡二界才不得不停止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共同麵對這場浩劫，但時晚，星辰隕落，仙域崩裂，無可挽回。”
“這個仙域，是九寰？”南棠努力消化著葉司韶的話，開口問。
葉司韶沒有回答她，隻又：“梵天界就是當初仙凡二界達成共識之後所改立的。修士加入滅仙界，共同麵對天地浩劫，而滅仙界式更名梵天界，自便以梵天界的名字，存到現在。”
如今，仙凡二者相安無事地過了很多，玉昆修仙界的梵天界，仙凡共存了許久。
“告訴你這些，隻是望你明白，梵天界並非什麼修羅地獄，如今隻是維持仙域平衡，鑽研星宙奧妙之地。要你加入梵天界，並非因看中你身上的句芒春種。”葉司韶毫不避諱地提及南棠的秘密，“如果真的了句芒春種，梵天界有千百種法，能將你帶回鑽研。”
“像對螢雪樣嗎？”南棠忽然問。對於葉司韶知句芒春種的存在，她一點不奇怪，畢竟連顧靈風都看得出來的事，葉司韶沒理不知。
葉司韶神情微滯，片刻後歎息一聲：“你們不一樣，螢雪他……牽涉到更加隱諱的秘事，我還不能告訴你，不過你可以放心，六十前我將螢雪帶出梵天界時抹去他所有信息，如今梵天界中無人知曉他的來曆。我希望你加入梵天界有兩重原因，一則是了十古陣，陣奧妙非常，尚未勘破，需要你的幫助；二則亦是了螢雪。”
“了螢雪讓我加入梵天界？”南棠越發迷惑了，前麵的理由她能理解，可後麵這點……
“孩子雖然名義上是我的弟子，可你看到了，他與我之間並無師徒情分。他幼時受儘苦楚，心性極不穩，玉昆之上恐怕隻有你的話，對他還有幾分作用。我不想他失控，他不能失控，我需要有人幫我，替我看住他。”葉司韶又，“至於加入梵天界的好處……除了地位、修煉資源、人脈，還有你想知的許多事。”
語畢，他收聲不語，望向南棠。
今晚這一席話，他經拿出很大的誠意，了許多不人知的隱秘，如今就南棠的答案了。
南棠垂眸，目光落在地上，沉默不語，葉司韶很耐心地站在她身邊著，直到她度抬頭。
“好，師父，我加入梵天界。”南棠鄭重點頭。
葉司韶與她對視，唇角逐漸翹起，一言不發地執起她的右，掌風一掃，將她衣袖掃至肘上，露出一截白皙藕臂。
“不後悔？”他問她。
南棠搖頭——與其是種種利益打動了她，倒不如是葉司韶的個故事打動了她，凡人與低修所締造的強者之界，她確實好奇了。
葉司韶掐起劍指，指尖聚起淺光，淩空在南棠右臂之上繪下一紋。
紫色暗紋浮現在她右小臂的內臂之處，綻起幽幽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