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這一催,步遙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衣襟上儘是她的嘔吐之物,步遙俏麗的鼻頭微微皺起,雙手緊拽著那件襦裙,不知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見步遙纖弱的雙肩抖了抖,就是不肯換乾淨的衣物,孫權有些不耐,再一次厲聲命道:“耳朵聾了嗎?還不快換!”
【係統】:孫權好感值-1
真是個暴戾的人,天天就知道凶她。
步遙被孫權吼得心慌,她微微轉了下眸,決議去軟榻上換衣,軟榻的帷幔放下後,便能為自己遮擋。
她剛欲抬腳,就聽見“咣當”的一聲,隨即是各種碟盤碗器碎落一地的迸裂之聲。
步遙不敢回首察看,右手被漸了幾滴滾燙的茶水,她再一次頓在原地,渾身禁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孫權這是掀案了?至於嗎……
原劇的孫權也不這樣啊,雖然渣了點,但至少人還算沉穩內斂。
不像這位大哥,沉不住氣……
緊接著,步遙就聽見了身後急促的腳步聲,孫權三兩步就走到了她的身後,狠狠地用手扳過了她的肩頭。
步遙的小身子被孫權扳正後,才看清了地麵的慘狀。
案幾被掀翻在地,四角朝天,瓷製的茶碗破碎不堪。
裝著果物的漆盤被磕碎了一角,紅果隨著船體的傾斜,在地麵滾動著。
孫權周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他再一次命道:“脫,彆讓孤再重複第二遍。”
步遙的小骨頭經不起孫權這番桎梏,她肩胛處的某根筋骨,被捏得生疼。
狗男人,你等著。
伴隨著船窗外再一次響起的驚雷,步遙咬了下唇,白皙的小手顫抖著為自己解著臟衣。
在孫權冷冷地凝睇下,步遙羞愧難當,還是掉了眼淚。
這回她沒有演,是真哭了。
孫權見步遙動作慢,本想再沉聲催一催她。
卻見步遙的羽睫上掛著水珠,淚從眼中不斷地向外湧著,一向白皙的麵容因落淚變得通紅,耳根和鼻頭處紅得更甚。
孫權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的情緒在心頭湧動著。
步遙平日雖然嬌弱,但似這般哭的時候,也隻有在她母親去世時,他才見過。
是他做得過分了。
但是那種莫名的躁動,和內心深處即將噴薄而出的強烈不安感和失控感,是他怎麼也控製不住的。
那擾人的情緒,又在這個雨天,開始折磨他了。
才斷了一日的藥,就變得如此。
步遙的淚水及時澆熄了他心頭那股不明的野火。
孫權失神時,步遙身上脫得隻剩了一件褻衣。
瘦小的雙肩掛著細細的係帶,步遙背過身去,艱難地為自己解著後頸的係帶,卻發現那處是一死扣,任她怎麼解都解不開。
她生怕孫權再次發怒,慌忙衝他解釋道:“主公…這係帶是個死結,解不開…您等一等,妾身…”
語還未畢,步遙高束的烏發便被孫權撥至了一側,後頸被他冰涼的指尖碰觸時,她縮了下脖子。
孫權沒有言語,隻是笨拙地用雙手為她解著那係帶。
死扣被他細細地解開,絲質的褻衣從步遙的身上滑落,步遙慌忙用雙手護住了身體。
孫權這時轉過身,語氣輕了些許:“孤不看,你換罷。”
步遙回首,見孫權走出了船間,這才放下心來,慌忙為自己換上了乾淨的襦裙。
待步遙換好衣物後,孫權和侍從們再一次入室。侍從們膽戰心驚地收拾著地麵的狼藉,不敢去看孫權陰沉的麵色。
侍從們退下後,船間內又隻剩下了步遙和孫權二人。
雨勢漸小,江流變得和緩,肆虐的風聲漸止。
孫權冷硬立體的麵容也變得和緩了些許,如碧泓深邃般的雙眸也不再似剛剛那般幽暗莫測。
步遙不敢直視他,她第一次意識到,係統給她的任務是有多麼的艱難。
古今但凡為君者,或許都如孫權這般。
喜怒無常,時而乖戾,令人怖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