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世見猛虎撲至,慌忙揮劍下馬,卻被孫權勒令在原地待命。
步遙嚇得又往後退了退,孫權卻又往前走了幾步,正欲用彈弓再激一激野虎,卻被馬匹淒厲的嘶鳴聲打斷。
張世的馬早已受了驚,見老虎撲了過來,更是嚇得頸脖後仰,前蹄上抬。
那驚馬的雙眼也瞪得極大,眼見著馬就要不顧一切地奔騰起來,步遙驚呼出聲,張世則快速地跑至馬前,勒住了韁繩。
可受驚的馬哪還顧得上主人的命令,張世這時又不能用劍去砍馬,馬若是倒地,孫權的射虎車也會隨之翻覆。
張世不會說話,使儘全力地製著馬,急的喉裡直冒“呼嚕呼嚕”的聲音。
眼見著就要製不住那驚馬,孫權一時也難以決策。
步遙見射虎車隨著驚馬的失蹄而晃蕩著,急聲衝張世喊道:“張世,你快把馬匹和車輦之間的繩索砍斷。”
張世恍然大悟,他怎麼就沒想到呢?聽罷步遙所言,張世毫不猶豫地就用長劍割砍著繩索。
孫權側首看了一眼步遙,心中的疑慮再一次深重。
野虎卻早就對那亂叫的驚馬感到不耐,它怒張著巨嘴,露出了尖喙的獠牙,憤怒地又咆哮了數聲。
它將攻擊對象從籠中的孫權轉向了張世和驚馬。
張世割斷繩索後,驚馬立刻揚起了前蹄。它正欲奔騰時,野虎猛地撲向了它,並狠咬住了它的側頸,獠牙深深地鉤入了皮肉中。
鮮紅的血液汩汩而出,驚馬痛苦倒地,嘶鳴聲更淒厲了幾分。偏生野虎還不肯放過它,又凶猛地撕咬了它好幾口。
驚馬血流而亡。
步遙見到眼前之景,駭然地站了起來。
孫權拿出了箭羽,欲要趁機射虎。
這時,老虎放棄了撕咬馬匹,再一次將目標轉向了孫權。
孫權毫無懼色,挽弓的力道變都未變,閉著一目,不斷調整著射擊的方向。
野虎似是也在盤算著敵人的力量,又低吼了幾聲,不敢輕舉妄動,隻在車旁不斷地走動著。
“嗖”的一聲,孫權射中了野虎的側脊,引得野虎又是一陣嘶吼。
野虎徹底被激怒,終於撲向了鐵籠,孫權又連發數箭,但那野虎地皮肉緊實得狠,還是撲了過來。
孫權和步遙所在的鐵籠,竟經不住一隻傷虎地撲襲,突然向後傾倒。
完了,這回不摔個半死,也要摔個半殘了。
步遙忙用手護住了後腦。
彆的地方都可以摔,腦袋摔壞了絕對不行,這要是摔碰到鐵欄上,她的小腦袋八成就廢了。
伴隨著鐵籠哐當的倒地聲,步遙一直緊閉著雙目,可身上卻並沒有預想的痛感。
孫權竟然護住了她!
他用自己的身體,墊在了她的身下……
孫權磕得不輕,吃痛地悶哼了一聲,手中的虎賈弓也握不住,滑至了一側。
半晌都起不來身。
張世在那傷虎身後,用劍又狠刺了數下,傷虎終於喪失了氣力,奄奄一息地倒在了地上。
“主公…您怎麼樣了?”步遙忙從孫權的身上爬了起來,慌忙地查看著他的傷勢。
她實在是想不通,孫權為何要這樣護著她?
張世拿出了鑰匙,為鐵籠開鎖,正猶豫著要不要從籠門跳進去,孫權這時對張世命道:“孤無大礙,你去將虎皮剝下來。”
張世頷首領命。
步遙雙手微顫,她怕孫權的後腦積了淤血,心裡隱隱為他擔憂著。
算上這次,這個男人已經救了她兩回了。
雖然這次是他自己作死,但是……
但是按理說,這鐵籠是不會被一傷虎撲倒的。
孫權仍是起不來身,身後的痛感愈發強烈,他不禁蹙起了眉,問道:“步練師,你剛剛是不是看出什麼來了?”
“主公,你暈不暈?還能不能看清眼前之景?”
比起有問題的鐵籠,步遙更在乎孫權的傷勢。
孫權艱難地用手支撐著坐了起來,他閉目摸了摸腦後,回道:“孤是男子,摔這一下並不礙事,但若換了你…”
說著,孫權頓住了言語,打量了步遙一番又道:“若換了你,怕是都能摔沒半條命。”
“妾身多謝主公…”
這聲道謝,是出自步遙的真心,沒摻雜半分的虛假之情。
“說罷,你覺得此籠有何問題?”孫權複問。
步遙從傾倒的籠中站起,依次摸了摸上麵的籠欄,複又坐下,摸了摸下麵的籠欄。
“回主公,野虎攻擊的那麵籠欄的重量,明顯要比您所坐之麵的籠欄重上許多。”步遙回道。
孫權聽罷,也摸了摸身下的籠欄,發現卻有異樣。
他來丹陽之前,隻是看過這射虎車,並未動手摸過它。
不過,孫伏辦事一向穩妥,射虎車被推出來前,他是一定要親自檢查一番的。
工匠肯定是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