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包(1 / 2)

馬車的布帷被凜冽的西風刮得獵獵作響, 兄妹二人的談話被這陣風打斷了片刻。

風漸漸停息。

步騭俊眉微凝, 不解地問:“五服?”

步遙忙點了點頭,回道:“對對對,五服。”

步騭心中漸生了疑慮, 在淮陰時, 他是與步練師一同長大的。按理說,她不應該知道他到底與她出沒出五服。

步遙見步騭遲遲不肯回複, 反應了過來。

這樣問下去, 不是掉馬了嗎?

原主既已步騭交好, 又怎會連二人出沒出五服都不知道。

步遙用食指點了點額側,赧然一笑,忙解釋道:“妹妹數月前不小心落了水…被救之後,這塊變得有些不大好使……”

步騭的眸色一黯, 語氣也沉了幾分:“好好的, 怎會落水?是不是有人害了你?”

孫權又不是隻有步遙一位妾室, 將軍府諾大,少不了那些府門爭鬥之事。

眼見著一個溫潤公子的麵容上,難得地有些陰鷙, 步遙的心中更慌了幾分。

步騭這麼寵著原主, 一見她受了欺負, 似是要將命豁出去似的, 要為她做主。

步騭對原主,到底有沒有彆的心思?

“…沒人害妹妹,是妹妹莽撞, 不小心落的水…兄長還未回答妹妹,你我二人,到底出沒出五服?”

聽到沒有人要害步遙,步騭的眉目才舒展了些。

見她如此糾結這個問題,步騭還是解釋道:“為兄的祖父,與你的祖父是同胞,你我二人自是未出五服。“

步遙聽罷,心中終於釋然,長舒了一口氣。

這血緣關係還挺近。

還好她與步騭未出五服。

“不過為何妹妹要問這個…”步騭複問。

步遙一時無言與對,臉頰泛起了淡淡的紅暈。

步騭漸漸明白了步遙存的那些心思,想不到她竟然…….

步騭清咳了一聲,有些嚴厲:“怎麼一年多未見,妹妹竟…”

剩下的話步騭再也說不出口。

他是真沒想到,步遙落水後,竟能將他二人的關係聯想到那個方麵。

他對妹妹是好,寵著護著,但絕對不會亂了倫理綱常。

步遙隻默默垂下了頭首,也不好再多解釋些什麼。

人家步騭對原主是純粹的社會主義兄妹情,竟然被她曲解成這個樣子。

好在步騭沒有多怪罪。

二人去許昌便用了一日的功夫。

至館驛後,二人於案前坐定,步遙與步騭詳細講出了心中所想,並將那塊和田玉遞與了她。

步騭見到那玉時,不禁問道:“如若孫權問起,你怎麼回他。”

步遙的眸色倒是波瀾不驚,幽幽回道:“他顧不上那麼多,就是問起,我隨便尋個理由搪塞過去也就行了。”

步騭半信半疑,又道:“不過你要那麼些錢財有何用,他既能賞你這個,應該不會在錢財上虧待你罷。”

步遙沒有言語。

孫權或許不會在錢上虧待她,但是她怕被孫權渣啊!

步騭喟而搖首:“你此番舉動,為兄明白,是怕將來某日,孫權負了你。妹妹要想清楚,他現在是有著尊崇的地位,相貌也生的不錯,但像他那樣的人,日後會有數不清的女人…”

步騭頓了頓言語,不敢說太重的話,言語都把握著分寸。想著既能將比較殘酷的現實與妹妹講清,又不傷害到妹妹。

“他現在可能待你很好,但若是有了旁的女人…”

步遙打斷了步騭的言語。

她清楚,步騭以為她是貪圖孫權能給她帶來的榮華。

“兄長所言,妹妹比誰都要清楚。”步遙回道。

步遙猶存著稚嫩的麵容上,夾雜著太多不明的情緒,很是複雜,並不像她這個歲數應有的神情。

步騭竟從她的眼中看出了女子罕見的,野心。

步遙語氣平靜道:“我們步氏一族,或許隻能靠兄長了,妹妹希望,自己能對兄長有所助益。”

步騭聽罷,憤而起身,他語氣堅決,不帶半分的遲疑:“可我並不需要犧牲自己的妹妹,來換取孫權對我的倚重或是信任。”

步遙緊了緊手中的溫玉,唇邊漾著淺笑。

如若沒有係統作祟,讓她步遙選擇的話,她也不一定就會跟步騭離開江東。

權衡一番,在這亂世中,是做霸主的姬妾,還是做一平凡的民女?

自然還是做霸主姬妾,生存下去的幾率更大。

“妹妹已然下定了決心,跟著主公,就斷然不會改變,隻是妹妹還需給自己留條後路,還望兄長幫我。”

聽著妹妹誠懇的言語,步騭微微轉身,心中更多的是無力感。

他知道,妹妹變了,或許是被浮華蒙了心智。

但若是換了旁人,十有**,也會如此。

都是無奈之舉。

他苦澀一笑,語氣又恢複了平日的溫和:“妹妹央求的,為兄自然是要幫的。”

步騭此番去海鹽並不是提前赴任,他欲在當地先實際考察下民情,與舊縣令在治所的交接時間已於一月前便提前寫好了信函,具體的時限定在了十日後。

不過這馬車上,還是裝著步騭的全部家當。

步遙不用問,種種跡象都表明,她哥步騭是單身人士,還未娶妻。

二人在許昌最大的質鋪換完銀錢後,便趕著夜路,往海鹽奔去。

海鹽這地界,自是趕不上富春繁華,不過好在沒受戰亂的擾攘,倒也算太平。

步遙通過係統為她做出的分析,大致挑了幾個店鋪,這些店鋪大多與百姓的飲食相關,若是盤下來,隻會消耗三成的銀錢。

剩下的五成銀錢,步遙想用它來盤海鹽當地的一個館驛。那館驛不大,甚至有些小,但主人卻專門雇了一位養鴿人,豢養了大量的信鴿。

而且那些信鴿已被馴化多年,步遙問過館驛主人,若是她有意要買,他可以將那些鴿子連同養鴿人一起交由她。

那主人年歲大了,又無子嗣,便欲讓其易主,易價也低。

步遙看中的是這館驛的通訊價值。

剩下的兩成銀錢,隻夠店鋪和館驛的半年周轉。

這半年能不能盈利還是未知數,步遙後續還要想辦法搞錢,給步騭送過去。

在海鹽的第二日,也是她出府後的第三日,步遙與步騭又一路顛簸地趕回了富春。

下馬車前,步遙正欲與步騭拜彆,而後又突然想起了些什麼,對步騭道:“兄長可知陸尚其人?”

步騭略帶不解,回道:“陸氏乃吳郡世家,陸尚其人,為兄隻有聽聞,但與其並不熟識。”

是她想的太多了,步騭近年一直在各地遊曆,而且也不是吳郡本土人,又怎會與陸尚交好。

步遙的美眸倏然閃過了如冰魄般的寒光。

陸尚其人,是她轉正過程中的關鍵人物。

步遙記得,《情鎖吳宮》中,陸尚的死期便是在…四年之後。

這四年中,她要想辦法,讓這個人活下來。

這樣才能避免那個人出現在孫權的身邊。

想到這裡,步遙眸中的冰寒漸融,回道:“妹妹知曉了,還望兄長回去後,好生照顧自己,妹妹幾日後會寄信給你。”

步騭剛欲開口問步遙,她便已經掀開車帷,從馬車中跳了出去,一路往將軍府的東後門跑去。

他無奈的搖首,又念了一遍那人的名諱:“陸尚…”

至後門時,步遙卻並未看見紫荊的身影。

紫荊本來會在此時迎她一番,好讓看守之人通融,能放她進府,可步遙等了有半個時辰,卻還是沒等來紫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