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批(1 / 2)

軍營空蕩蕩的。

整個營中, 安靜得仿佛隻有步遙和孫權兩個人。

二人一路走著,每隔幾米便置有一篝火台。

軍旗上的“孫”字在火光的照耀下, 明滅可見。

其餘的兵士還都在安睡,當值的兵士見到孫權,立即斂了倦容, 向其恭敬地行軍禮。

這走了不過一小段的路,孫權卻經過了數個當值兵士, 卻沒曾想, 這夜中駐守的兵士竟然都如此倦怠。

怪不得那刺客會輕易地就將帳外的那兩個兵士割了喉。

孫權等著步遙回話的同時, 眉宇微擰。

這夜間兵士的駐守事宜, 著實需要加強。

孫權見步遙半晌都不言語, 複又問道:“到最後, 那刺客要砍了你時, 你又為何突然喚孤?”

寒風一絲一縷鑽入了步遙衣間的空隙,她緊了緊氅衣。

狗男人的問題還真是多。

當時情況過於緊急, 她自是想不到第一時間便去喚孫權。再者她無法判斷,外麵到底是有幾個人。更無法判斷, 刺客何時會進來。

她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孫權雖然練過武,但身上卻傷著, 而且傷得是右臂。

二人身側又沒有兵器, 刺客進來了,很可能兩個人一起玩完。

就是把孫權叫起來了,他在夢鄉中被吵醒, 肯定也會發怒,並不會馬上意識到危險。

很可能孫權在嚷嚷的時候,刺客怕機會溜走,就衝進來,把他一刀給捅死了。

總而言之,當時隻有幾十秒的時間,她做出的是應激反應,肯定想不到太多。

但潛意識裡,步遙篤定,隻有她自己先想辦法搞刺客一下,她和孫權二人才有活下來的機會。

但是該怎麼跟狗男人解釋呢?

今天他倒還是蠻有耐心的,雖然她一直都沒回他,他也沒凶她。

不過保不齊一會兒不會。

步遙組織了好一會兒的語言,終於憋出來一句:“妾身…妾身不想讓主公死,想讓主公活著。”

這話倒是真話。

到最後,她以為自己就要被那刺客砍死的時候,腦中想的第一件事便是:讓孫權活下去。

倒不是因為她有多喜歡孫權的緣故。

若是換作旁人,隻要是她認識的人,關係不太差的話,她都希望那個人能活下去。

她還沒心理變態到自己要死了,還要拉一個人一起下地獄的程度。

孫權聽罷她這番支吾的言語,沉默了半晌。

隨即,唇邊竟是漾起了一抹笑意。

步遙恰時轉首,於微弱的火光中,也能看出孫權麵上那抹淺淡的笑。

隻是這笑與他平日的笑的不同。

狗男人平日的笑可分為四種:

第一種:裝模作樣的假笑,多用於應付他的那些幕僚和屬下。

第二種:想要戲弄她的壞笑和痞笑。

第三種:想要少兒不宜時,那幅無恥的邪笑。

第四種:還有就是在丹陽他弟弟府上的時候,喝得爛醉,笑的像傻比似的狂笑。

但是眼前這種,她真是前所未見。

步遙於腦海中想到了兩個字:憨批。

沒錯,孫權的笑竟帶著些……

傻氣。

步遙以為自己看錯了,忙轉回了頭首。

孫權似是感覺到了步遙的注視,忙收回了笑,淡淡開口道:“孤知道了。”

【係統】:攻略對象好感值+30

??!

步遙心中一驚。

孫權這是過度解讀出了什麼啊?

會不會是沒睡好覺,腦子的某根神經搭錯了?

要不然就是係統這個小垃圾又抽了。

【係統】:實時統計,攻略對象好感值為853

還真是過度解讀了……

孫權的那些“複雜”心思,她自然是猜不出的。

二人至軍需處時,孫權掀開了帳帷,進去尋管事,命步遙先在外侯著。

步遙乖巧地應下。

雖然還沒到眾人起身的時辰,但是管事和雜役竟都未睡下,原因是剛剛孫權派人於此,來尋過馬革和麻布等物。

管事怕孫權這一夜還有物什要用,便命雜役與他一同,守著夜。

但管事沒想到的是,這回來尋他來要物什的,竟是主公。

孫權要到碳後,直接向管事提出,在他帳中增派兩名新侍從。

管事恭敬地應是。

步遙對孫權要親自領碳一事,頗為不解。

剛剛在帳中,他與她說的是,想出去走走。

到現在,她站在清晨濕寒的空氣中,竟漸漸猜出了零星半點的原因。

若要換成她,站在孫權所處的位置上,可能會天天擔心被殺。

總感覺,不隻外麵的敵人能殺他,他的手下若是動了些歪心思,也能殺他。

每天活在怕被殺的恐懼中,心態終歸不會太好。

步遙一直都不清楚,像孫權這種諸侯,與其臣下的信任到底是怎樣建立的。

那些臣下又是憑何能忠於他,而不產生謀逆之心。

《情鎖吳宮》的劇情後期,那笑到最後的女配潘淑,便是被幾名宦官和宮女活活勒死的。

老年時期的孫權卻對此無能為力,自己的皇後被勒死了,他也隻能無奈地認下來。

孫權在位的晚年時期,東吳的政局當真是一淌渾水,汙濁不堪。

但因為那時步練師的戲份已經殺青了,後續劇本的具體劇情她便沒有細看。

而且朝堂權謀戲,也從不是她這個演後妃的關注點。

步遙出神地想著事情時,孫權已經從帳中走出,身後還跟著提碳的雜役。

他衝她開口道:“走罷。”

步遙點了點頭,孫權這幾日明顯又消瘦了不少。

像他這樣的人,雖看似有著至尊之位,稱孤道寡,站在眾山之巔。

高處不勝寒。

所以他的心中,終歸是缺乏安全感的吧。

所以今夜險些被殺,心裡終歸會產生些難言的複雜想法。

回帳中後,管事新派的侍從利落地將炭爐燃好,孫權走至其旁,為自己烘烤著身體。

“昨夜你就整夜沒睡,先去睡下罷。”孫權淡淡開口,對步遙道。

狗男人今夜不太正常,怎麼這麼貼心體己?

如果他能一直這麼下去,那待她轉正後,也可以考慮就他留崗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