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1 / 2)

一切塵埃落定。

劉巡撫直接帶人抄了趙家的幾個驛站, 還在其家中發現賬本無數。

看著眼前這些行賄受賄的證據,劉巡撫氣的拍碎了桌子。

知縣嚇的又跪了下來。

劉巡撫眼一眯,將賬本扔到知縣麵前, “該怎麼處理,知縣大人應該知道吧?”

知縣點頭哈腰, 不住道歉:“給下官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絕對讓巡撫大人滿意。”

“要本官滿意有何用?你得要讓平安鎮的百姓們滿意才行!”劉巡撫厲聲道。

“是是是!下官絕對讓平安鎮的百姓們都滿意這個處理結果!”

有了賬本,接下來事情就好處理了。

比著上麵的記錄,一抓一個準,知縣跟他們蛇鼠一窩,讓知縣去抓,一個都跑不了。

而知縣本人,有這麼多貪汙受賄的證據,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這種大案一定要趕在冬至節前,稟報給陛下,看上麵怎麼處理。

除了賬本問題,劉巡撫還在驛站現場發現了大量商陸, 當場全部收繳。

隻是之前運送出去的那些, 不太好追蹤。

就在此時,下麵人來報,門外有個自稱陸修遠的秀才求見。

劉巡撫聽著名字耳熟,好像這次的訴狀, 就是對方寫的, 用詞簡練精準,文筆還不錯。

於是便讓下人請進來。

雙方打了個照麵,劉巡撫沒想到, 寫出如此乾練文字的秀才,竟然這麼年輕,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陸修遠恭敬的行禮,沒有廢話,直接開門見山。

“巡撫大人,關於流通出去的商陸,陸某大概知道幾個位置。”

他拿出來自己畫的一個地形圖,指著道:“從東湖方向,一直往邯城,遼山,重點這三個地方,車隊首領在邯城,其他的等抓到首領,再細細拷問。”

“你一個秀才,又是如何得知?”劉巡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陸修遠不慌不忙,淡定解釋道:“之前在趙家驛站記過賬,後來幫家父抓藥,發現了他們真麵目,來後就暗中打探消息。”

劉巡撫滿意的點了點頭,“小小年紀,如此膽識過人,好好讀書,以後前途無量啊。”

“謝大人誇獎。”

劉巡撫對此事很上心,知道大概地點後,立馬派出親衛,帶著衙役們去追藥材。

陸修遠見對方行動迅速,懸起的心終於落回了肚子,怕影響對方辦公,連忙提出告辭。

劉巡撫對他態度也比較客氣,還勉勵了他幾句,讓他好好讀書,期待他的鄉試。

說到鄉試,陸修遠在猶豫要不要繼續考科舉。

繼續往上考舉人也難啊。

平安鎮的幾個教書先生都是秀才,年齡比自己還要大十幾歲,在他們那已經學不到什麼知識了,甚至還有可能將自己思想給固化。

退一步想想,他乾回老本行,在藥鋪幫幫忙,也挺好。

平日閒了寫個話本,賺點外快,鎮上消費也不高,這日子過應該也挺舒服。

更何況現在大害蟲已經被拔出,平安鎮又是時家說了算,他完全可以開啟養老模式。

可內心深處,又隱隱有些不安。

這次除掉了趙鈺,人雖死了,但他們京城本家肯定要繼續追究到底。

時家他們奈何不了,沒準對方會拿自己泄憤,更有甚者,還可能會牽連到家人。

自己隻是一個小小秀才,根本無法自保。

哪怕時雲琛曾說過會罩他,可他並不喜歡將身家性命托付在彆人手上的那種感覺。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隻有自己最可靠。

他穩了穩心神,打算等家後,再認真思考下自己的未來。

等陸修遠從冰冷的縣衙出來,看到鬨騰騰的小鎮,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浮上心頭。

街道上人山人海,昨日的種種好似被翻篇,百姓們都在全心全意采購過節用品。

猝不及防,一簇火花衝到陸修遠麵前,他瞳孔緊縮,身體僵硬在原地。

看到他傻站在那,周圍響起了孩子們的嬉笑聲。

“哈哈哈哈!那人被嚇傻了!”

陸修遠轉頭,這才發現一個表演雜技的壯漢,抱著酒壇從他身邊走過,時不時往旁邊噴兩口火,迎來一片喝彩聲。

那人身後還跟著一群小孩子,嘰嘰喳喳,熱鬨極了。

雖說這個行為有些危險,但濃濃的過節氛圍,卻是讓他心情輕快了不少。

人間煙火,最是撫慰人心。

想到縣衙裡辦公的劉巡撫,還有追繳商陸的衙役們,他們這些人的初衷,不就希望百姓們過上這種太平日子嗎。

他的內心,某個想法正在改變。

陸修遠在擁擠的人群中走了良久,終於來到之前住的地方。

他大哥已經打包好了行李,就等他一起出發。

趙家驛站被封,現場被衙役們接管了,工錢等忙完這陣統一下發,所有人都不用去乾活了。

他大哥想著後天就冬至了,乾脆先家過節,賺錢的事,等過完節再說。

陸修遠點點頭,古代對冬至這個節日的重視,跟過春節差不多,家休息兩天也挺好。

兄弟二人抱著行李坐上牛車,屁股剛坐下沒多久。

坐在車頭的一個村民,揮舞著手臂,開始繪聲繪色的聊起了趙家的八卦。

“我跟你們說,這兩天除了要過節,還有一個大快人心的好消息!”

“那就是趙老爺被砍頭了!”見大家的目光被引到自己身上,那人說得更起勁。

“那天升堂的時候,我就在一旁看著,那個趙老爺實在是太惡毒了,他把那種有毒的藥,包裝成大補藥賣給我們!你們說他壞不壞!”

見牛車上眾人點頭,他繼續義憤填膺的說道。

“壞!壞透了!好在我們陸秀才眼光獨到,發現那藥有毒。”

村民們又都看向陸修遠,他尷尬一笑,“湊巧發現的,湊巧的。”

那人拍了拍手,重新把大家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還好巡撫大人關愛我們普通老百姓!連忙把毒藥追!還順便砍了姓趙的狗頭,那姓趙的死後就應該下地獄!”

牛車上的人,見他天花亂墜的一通描述,都聽的津津有味,臨了還點評一句,“李二狗,你這麼會講故事,不去鎮上說書真是可惜了。”

一路就這麼慢悠悠的晃著,聽著八卦過去了。

下了牛車回到家。

入眼就是張氏和他大嫂在院子裡忙碌的身影。

曬了一天的麥秸稈,被張氏裝到一個破舊衣服拚湊而成的布套裡。

那布套和床一般大,陸修遠好奇的過去拍了拍,暄騰騰的,這要是鋪在床上,肯定暖和又舒服,他還沒睡過這種床墊呢。

張氏見他們兄弟二人又一起回來,這次還帶了行李,疑惑問道:“怎麼連東西都帶來了?不在鎮上乾了?”

他大哥點點頭“趙家驛站被封,所有人都回家了。”然後把趙家的事情大概給張氏講了一遍。

張氏聽了有些後怕,“當初差點也給二郎用土人參了,後來實在湊不起錢,便沒買,幸好沒買啊,這姓趙的真沒良心。”

叨叨完這句,見他們兄弟倆還在院子裡站著,便說道:“彆傻站著了,後天就冬至了,娘和秀蘭給你們兄弟倆都做了一身衣服,就在屋裡去試試吧。”

張氏擦了擦手,起身堂屋拿出做好的新衣,兄弟倆換好衣服對視了一眼,陸修遠無奈的歎了口氣。

無他,隻是因兄弟二人料子相差太大。

他大哥一身灰不溜秋的粗布麻衣,而他則是寶藍色棉布長袍。

灰不溜秋的麻衣讓他大哥顯得過於成熟,而寶藍色長袍襯托的陸修遠越發俊朗。

這資源傾斜的,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想到棉布剛在百姓家普及沒多久,價格還比較貴,陸修遠有些心痛。

“娘,下次彆買棉布做衣服了,我衣服夠穿了。”

張氏幫忙撫平了衣擺的褶皺,輕聲說道:“二郎你是讀書人,經常在外麵拋頭露麵,還是穿的體麵一點好。”

陸修遠怕他大哥吃味,連忙保證道:“大哥,等我以後賺錢了,也給你做棉布衣。”

他大哥聽了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乾活穿這個就行,彆浪費了。”

害,看這樣,他大哥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經過這幾個月相處,他算是看明白了,全家資源都往他一人身上傾斜,還都是心甘情願的那種。

估計大家都盼著他將來出人頭地,這讓他有壓力的同時,更加有前進的動力。

陸修遠還在整理袖口,小蓮穿著一身大紅色的小夾襖,風風火火的衝了過來,一頭紮進陸修遠的懷抱。

他被撞得往後退了兩步,站穩後,撓了撓小姑娘的咯吱窩。

“勁這麼大,差點被你撞倒,看小叔不好好罰你。”

小姑娘撓的咯咯笑個不行。

他大哥在旁邊看的咂麼了下嘴,有點酸,自己閨女什麼時候對二郎比自己都親了。

玩鬨過後,陸修遠才知道,家裡隻給他們仨做了新衣服,內心有些過意不去,便提議道:“大過節的,不就應該買買買嗎?娘你們也搞一身新衣服穿穿啊。”

他大哥也在一旁不住點頭。

張氏瞪了他們一眼,“做衣服不要錢啊,咱家目前又沒有進賬了,你爹吃的藥又那麼貴,不得省著點啊。”

陸修遠想到前兩天交稿換的一兩銀子,在懷裡掏了半天,才找出來。

“娘,這是之前抄書賺的,大過節的,現在買布也來不及了,你們直接買兩身新衣服穿穿吧。”

張氏原本想推脫不要這個錢,又想到陸修遠花錢大手大腳的,最後還是接了過來。

“買成衣多貴,家裡有準備過年的衣服,趕趕進度,明天就能做出來,銀子娘先幫你保管著,省的你又亂花。”說完,拿著錢進了裡屋。

片刻後,張氏拿了幾塊碎銀子遞給陸修遠,“這個給你,過節那天想吃啥就買點啥吧。”

收了錢,陸修遠陪小蓮玩了會遊戲,又進裡屋幫陸大富按摩。

右腿脛骨中下骨折,這地方血運差,愈合時間比較長,至少需要半年以上,還要避免局部過早的用力負重。

這樣一來,按摩身體和活動踝關節顯得尤為重要,既可以防止肌肉萎縮,還有助於預防血栓形成。

在按摩期間,陸修遠跟陸大富嘮嗑,還不時說說自己生活中遇到的小難題,讓對方有參與感。

陸大富本來就屬於樂天派,跟陸修遠聊了會天,又自我感覺豪情萬丈,他在床頭找出自己刻的十幾個桃木棍,遞給陸修遠。

“二郎,祭祖那天爹去不了,你把這些桃木棍分給族裡那些小孩吧,算是爹的一份心意。”

他們村一共就兩個姓,陸家跟李家,每逢過年過節的都會進行祭祖。

不過原主對陸家家族沒多大印象,不說族裡,原主還有個奶奶,跟著他大伯在鎮上住,這麼多年都一直沒見過麵。

想到陸大富骨折了這麼久,竟也沒幾個人過來看,想必也是村裡的邊緣人物。

看著手裡的桃木棍,他是一點也不想送。

次日清晨,外麵地上下了一層厚厚的霜,寒意比前兩日又冷了幾分,

陸修遠多裹了件衣服,洗漱後,瑟瑟發抖的坐到飯桌前。

今天張氏炒了個醬豆子鹹菜,煮了鍋雞蛋湯,廚房的大鍋裡還咕嘟咕嘟燉著蘿卜燒豆腐,菜兩旁貼了幾塊餅子,隔老遠就能聞到香味。

陸修遠喝了碗熱乎乎的雞蛋湯,四肢都暖和了。

就在這時,院子外麵的大門被敲響。

看著其他人都在忙,陸修遠便起身過去開門。

門打開,發現是一個小老太太。

對方佝僂著腰,拄著個拐杖,穿著一身洗的發白的舊棉衣,正氣勢洶洶的看過來,一副要發火的架勢。

看著好像有些麵熟。

努力憶了一下,這才想起來好像是原主的祖母。

原主其實沒見過幾次,所以印象不怎麼深刻。

據說他祖母一直在鎮上跟大伯家住,跟村裡斷了關係,好多年都沒來往了,也不知道這次來是因為什麼。

老太太敲開門,就見一俊秀的小書生,她掐指算了算,這個歲數,應該是他家老二的小兒子。

連忙伸開雙臂,要給陸修遠一個溫暖的懷抱。

“小孫孫!祖母可想死你了!”

陸修遠連忙往旁邊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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