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
葉生又喚了一聲。
壓下滿腹質問, 風過緩了緩, 總算是能平靜說話了, “雲浮, 這百年多的時間來,師兄可有什麼地方讓你生厭了?”
葉生搖頭, “並無,師兄帶雲浮推心置腹, 是這個世上最疼雲浮的人。”
風過:“那你可認得這個?”
他手上的,赫然是那把通體漆黑的“噬魂”。
“這是陰霞交給我的。”見葉生隻是看著匕首不說話, 風過再次開口,“她告訴我,當年與魔修勾結的, 並非是方逐回, 而是你, 方逐回隻是你找的替罪羊, 他甚至因為知道了你的真麵目, 而被你趕儘殺絕。”
陰霞已墮入魔道,若是與風過見麵,定然隱藏不住氣息,想來, 此陰霞非彼陰霞。
“至於她, 也是因為發現了你手裡的這把匕首,這才被你趕出師門,雲浮, 你告訴師兄,是這樣嗎?”
“如果我說不是,師兄也不會相信,不是嗎?”
那匕首上有他的精血,這根本就抵賴不掉,他也不想抵賴。
“所以,果真是你?!”風過滿臉受傷和不敢置信,往後踉蹌半步,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師兄!”葉生想上前扶他,卻被風過躲開。
這件事,怕不是要變成風過的心魔。
胸口內心血翻湧,風過捂著胸口,抬頭看葉生,唇邊掛著苦澀的笑容,“你既想殺我,現在又何苦惺惺作態?”
最疼愛的師弟背叛了自己,那無疑是在風過的心口插了一劍。
“師兄,雲浮已經知道錯了。”
風過不理葉生的道歉,兀自說道,“上次你說是因為欠了債,所以才結成魔嬰,陰霞又說方逐回被你廢掉經脈丟進了魔域,所以你變成魔修,是方逐回的報複,是不是?”
見葉生遲疑得不肯回答,風過哪還會不清楚答案,“怪不得你死悶著不肯把原因說出來,原來是這樣!”
葉生:“這一切具是我咎由自取,他的報複,我也合該受著。”
他朝魔域的方向望去,隻是眸底倒映出來的,隻有那延綿起伏的偌大山脈,“當初我鬼迷心竅,將手無寸鐵的他扔進魔域……到現在我都記得他那時的眼神,後來,他化名逐雲拜入我門下,我一眼就認出了他,當時我就在想,原來我的報應不是不到,隻是時候未到。”
“什麼?!逐雲就是方逐回?!你早就知道,竟還將他收入門下?!”
在風過發出驚訝的質疑聲時,同樣有人麵容一滯,氣息不穩。
“為什麼不將他收入門下?”葉生反問。
“我早知道他是來為自己討回公道的,那本就是我欠了他的,所以不論他想做什麼,我都不會拒絕。”
風過,“所以你就任由他在你成嬰時動手腳?!甚至間接導致了現在這個局麵!”
[汙點值-10,當前汙點值為25。]
“是。”
“你!”風過氣得胸口更疼了,卻沒想到他在這裡氣得要死,那個氣他的人卻笑了,“師兄,你看,你裝得再冷漠,也還是關心我的。”
“所以,為了我好,替我了結了我們之間的因果吧,我會好好從頭修煉的,百年後,清陽宗會出現一個元嬰強者,而不是魔嬰。”
“誰、誰關心你了!”風過最後深深得看了他一眼,甩袖離開。
葉生站在原地,隻是看著風過離開的背影,想著,師兄的背似乎沒有以前那麼寬闊□□了,這些日子,他怕是累壞了。
“心疼他的時候,怎麼不心疼心疼你自己?”
肩上突然一重,葉生回頭看,發現是件純白色的狐裘,順著狐裘上的手再往上,是一張俊美張揚的臉。
“你怎來了?”他隻看了方逐回一眼,便重新回頭,看那已經隻有縹緲煙霧的遠山。
身前如墨暈染的青絲被崖頂的風吹得淩亂,方逐回隻覺得身邊的人臉色蒼白,身體瘦弱,仿佛風再大一點就能被吹到崖低下去。
“你輸了,我來帶你回魔域。”他看了他良久後,這般回答。
“不是現在。”葉生回到之前自己坐著的地方,方逐回跟著他坐到他身邊,語氣不是和好得回道,“那你想什麼時候跟我回魔域?你彆告訴我是那所謂的除魔大會後。”
他笑了一聲,眉梢含水,唇若彎月,聲似泉水伶仃,無一處不在吸引著方逐回的目光,“你猜對了,就是在除魔大會以後。”
“隻有那樣,我才能卸下身上清陽宗落劍峰峰主的擔子,與你去魔域。”
他被關在思過崖的最頂層,這裡隻他一人,很是寧靜祥和,許是布了什麼令人平心靜氣的陣法,葉生總覺得待在這久了,心胸都開闊暢快了不少。
與方逐回,他亦是心平氣和,“倘若我現在一走了之,那麼整個清陽宗都會被我所連累,我不能這麼自私。”
方逐回:“留下來你就會被廢除修為,成為千夫所指,到時若全修真界都要求處死你,你那師兄當真能護得住你?!”
葉生:“護不住便罷,人的生死,冥冥之中自有天道主宰,該死之人總活不了,該活之人總死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