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許考慮數秒,抬頭望了眼抱著腦袋,整個人縮到牆角的李然,厭惡的下令,“高順,你帶幾個同誌過去勸勸那位老阿姨,讓她一定要相信我們警方會秉公辦理她家被騙的事。”
“一定要耐心的勸,不可以動手動腳。”他叮囑一句。
高順心領神會地喊了幾個同事,你言我一語地勸郭阿姨不要打了,要相信他們警方辦案的能力,一定會嚴懲犯罪分子。
忙了一上午,郭阿姨也累了,見警察出來勸,她也就順勢下台,對縮在牆角的李然鄙夷地啐了口唾沫,洋洋得意地帶著勝利的果實,走到李新城和肖長林麵前,咬牙切齒道:“阿林,雖然你說這事算了,就當那錢支援國家慈善事業,但媽我越想越氣不過,不把這小癟三痛打一頓,媽我晚上睡覺都不得安穩。”
說著,她眼圈一紅,對著張阿姨抹起眼淚,“張大姐,不是我心狠。我們家就是本本分分的普通人家,全靠阿林他爸在廠裡的死工資過日子。阿林被騙的一百多萬,是我家房子的抵押款。我那十來萬,是阿林他爸偷偷摸摸在外麵‘打野雞’,和我早年吃死吃活給人做保姆一分一厘攢出來的。”
“他們兄弟倒好,一次性把我家的錢全騙乾淨。”
“那個李毅,”郭阿姨圓乎乎的臉上,露出刻骨的恨意,“從前和我家阿林好得跟穿一條褲子似的。要不然,我家阿林也不會一聽他做生意虧了大筆錢,就二話不說把家裡的房子抵押了,借錢給他。”
“他大姐,做人最怕的就是遇到這種嘴上和你是兄弟,背地裡捅刀子的白眼狼!我家阿林倒是好人,被騙了也不知聲,如果不是,”郭阿姨眼神複雜地瞥過並不是很滿意的兒媳婦李新城,重重歎口氣,“如果不是我又被那小癟三騙了十來萬,他大概一輩子都會瞞著不說。”
張阿姨牽起郭阿姨的手,拍拍她的手背,勸解道:“郭大姐,這事你換個方向考慮下,對你家阿林也是樁好事。就好比人身上背了一個炸彈,整天提心吊膽它爆炸。那個李毅就是那炸彈,現在爆炸了,你家阿林今後就不用擔心有人背後捅刀子了。”
“這世上,沒有比自己最好的朋友,在背地裡捅你一刀子,害了你家人,更悲慘的事了。”她話中有話地感歎。
過援朝聞言,張嘴要辯解,轉念想到郭阿姨不清楚這句話的真實含義,瞟了眼無動於衷的李新城,一時氣結,恨恨地扭過頭,同老伴張阿姨鬨起小意見來。
“張大姐,你說的何嘗不是。”郭阿姨文縐縐的同意,隻不過看向李然的眼光愈發凶狠,琢磨著剛才打得還不夠用力,否則那死小子看人的眼神不會這麼滲人。
一會跟警察要他家的地址,上門討債去,郭阿姨理直氣壯地想。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她沒必要遮遮掩掩,搞得自己這個“黃世仁”比“楊白勞”還慘。
想到就做,郭阿姨急匆匆地跑到負責審案的民警跟前,死皮賴臉地討到李然的家庭住址,打算趁熱打鐵,吃過午飯就過去要債。然而她沒想的是,李然家門外的走廊牆壁和大門上,被放高利貸的人,用動物血到處血淋淋地寫滿“還債”兩字。
仔細一打聽,原來是李然老子李二叔在外麵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貸,被人家追上門來了。
聽著街坊鄰居繪聲繪色地講述,郭阿姨哆嗦了下,夾起尾巴灰溜溜地逃回家,自此再不提李然騙了她十幾萬的事。
警察,她惹得起;黑社會,她惹不起。
前一個,為了社會影響,他會跟你講理;後一個,本來過得就是刀口子舔血的日子,跟你講理,他就不是黑社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