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四十一章(1 / 2)

靜安宮裡,一個年輕的小太監將今日朝堂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稟報給了陳太後。

“陛下似乎原本是想派樂平公主去帶隊搜查太師府的, 不知為何忽然改了主意, 叫瞿將軍去了。”

陳太後一邊澆著花一邊聽著, 聽到這裡並沒有太大反應,澆完了一盆又轉向下一盆。

這句話可是陳太師專門強調了讓他把這句話轉告給太後的, 怎的太後聽了一點反應都沒有?拿小太監停了片刻,偷眼瞧了瞧。

“嗯?繼續說呀, 然後呢?”陳太後隨口道。

小太監猜不透陳太後的心思, 不知道陳太後到底想知道什麼,隻好繼續往下說, 事無巨細, 一直說到皇上下旨讓大臣們儘快推出個新刺史人選來。

“你說皇上今日看起來身子不太好?”陳太後轉身問。

那小太監剛才確實提了一嘴, 隻是順口一說,聽太後專程問起,又詳稟道:“是,奴瞧著陛下今日一直在揉著眉心和鬢角, 像是頭痛病又犯了。”

陳太後“唔”了一聲,身邊陳茗夕接過陳太後手上的噴壺, 柔聲道:“陛下好像近些日子氣色都不大好,昨兒個晨醒的時候我瞧著他看上去也很疲倦。”

“叫太醫來問問。”陳太後招手叫來了一個婢女,讓她去太醫院叫掌院的孫太醫。

孫太醫來到靜安宮, 聽陳太後問起皇上近日的身體狀況, 老實回答道:“陛下並無大礙, 隻是這些時日憂思煩悶, 夜不能寢,太過勞累,所以老毛病又犯了。臣已經開了方子,調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如此說來哀家就放心了。”陳太後點了點頭,讓孫太醫退下,而後對陳茗夕笑道:“哀家還以為他讓樂平接了鄭韋這禁軍統領的位置,總該能睡得安穩了,如今看來還不如以前那時候。”

陳茗夕托住陳太後的手,扶著她從座椅上起身道:“鄭韋雖然對陛下不夠忠心,可到底是個庸才,成不了大事,哪有樂平公主的威脅大。”

“皇上就是年輕,年輕人嘛,總是要吃點苦頭才會長教訓。他以為他這是贏了咱們,實際上呢?不過是引狼入室。生在皇家,父子尚且不能一條心,兄弟姊妹要是靠得住,又哪來那麼些禍起蕭牆的故事。”

陳太後自那日駱瑾和向她示好就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眼下時機正好,該是時候去找駱瑾和談談了。

“走,皇上既然病了,咱們便去探探病。他上次送哀家一劑安神方,哀家也不能白拿不是?咱們這就去給他也送一味助眠良方。”

駱瑾和此時還在乾坤殿內批閱奏折,聽聞太後到來,放下筆起身相迎,剛走了兩步,忽然一個踉蹌,幸得崔永福及時攙扶住了。

“皇上勤政是好,也要注意身體啊。”陳太後跟崔永福一起扶駱瑾和在塌上坐下,順便打量了一下這乾坤殿。這裡自上次被駱鳳心砸過一回以後就空曠了許多,駱瑾和沒有讓人補放一些花瓶裝飾來,說是彆糟蹋東西了,說不定哪天樂平公主不開心又給他砸了。

崔永福去取了隱囊讓駱瑾和倚著,好教他舒坦一些。

“老毛病了,過幾天就好,不礙事。”駱瑾和以手撫額,神色有些痛苦。

陳太後轉頭問崔永福:“可服侍陛下吃過藥了?”

崔永福躬身回答:“吃過了,就是……就是……”

他支吾了半天,又偷瞧了駱瑾和幾眼,忽然下定決心往陳太後麵前一跪,哀求道:“就是太醫說這病得安心靜養,可陛下總不肯休息,還請太後您勸勸陛下吧。”

“皇上……”

陳太後剛開了個口就被駱瑾和打斷:“非是朕不想歇,實在是心裡煩悶,睡也睡不著,還不如多看看折子。”

“皇上何以煩憂至此啊?”陳太後問。

“今日曲昌的折子遞上來了,岷州那些叛亂的百姓要跟朕談條件,說是要任命他們自己推選的人做岷州刺史,當地的駐軍也要全部撤走,由他們自己組建。這是什麼?這是想把岷州變成岷國啊!”

駱瑾和說到這裡氣的狠了,一連喘了好幾大口氣才又繼續說道:“他們威脅朕說,如果不按他們說的做,派去的官員去一個他們殺一個。如此不把朕放在眼裡,朕真是恨不得立刻發兵把這些人全剿滅了!”

“皇上息怒,切不可衝動行事。”陳太後勸道,“岷州地形複雜,以往幾次剿匪都無甚收獲,這些叛軍和匪徒一樣對當地十分熟悉,倘若真想將這些人徹底剿滅,得派不少兵力。而征西王跟定南王一直有不臣之心,咱們若是調用了兵力去鎮壓叛亂,他們保不齊就會趁此機會揮師北上,到時咱們可就首尾難顧了。”

“朕又何嘗不知這其中的關係,所以才左右為難,偏生樂平還、還……哎算了,不說她了。”駱瑾和擺了擺手,看上去很是懊惱。

陳太後將駱瑾和的表情看在眼裡,聽他這意思,當是今日朝上他沒讓駱鳳心去搜查太師府,駱鳳心又找他發了脾氣。駱瑾和這會兒還在氣頭上,可真是天賜良機。

她心中微喜,麵上卻裝出一副關心之色道:“樂平以前就跟哀家和陳太師不怎麼對付,但哀家見著她跟皇上說話倒也還親切,怎麼最近開始頻頻頂撞皇上了?”

駱瑾和“哼”一聲,並不答話。

陳太後見駱瑾和臉上露出了不滿之色,心裡更確定此時正是離間這兄妹倆的好時候,於是又問道:“莫不是因為皇上前段時間提拔她做了禁軍統領,所以她才恃寵而驕?若是這樣,陛下免去她的職務便是,何必這樣煩惱呢?”

“她之前救駕有功,現在又並無大過,就因為頂撞了朕兩句,若是因此被免了官,外人難保不說朕心胸狹隘聽不進去反對意見。”駱瑾和歎了口氣道:“況且她怎麼說也是朕的妹妹,朕也不想跟她鬨到這麼僵。”

陳太後微微一笑:“若皇上是為此憂愁,眼下倒好有個機會,既可以解決岷州之患,又可以不傷感情地免去樂平的統領職務。”

駱瑾和聞言移開了蓋著額頭的手,起身屏退了宮人,問道:“太後有何良策?”

“都道樂平驍勇善戰,何不借著岷州叛亂這個機會把她派去岷州?”

陳太後道:“樂平熟讀兵法,用兵如神,連咱們大渝頭疼了百餘年的十六胡都能拒之關外,剿滅這些個烏合之眾還不容易?陛下派了她去,不用撥太多兵馬,樂平頂多是多花點時間,定能奪回千陽城,將那些被叛軍占住的地方一一攻克。”

她見駱瑾和有些猶豫,又說道:“如果皇上還是想照顧樂平的情緒,那不防將岷州封給她做封地,這樣麵子上也過得去了。”

這裡本來就窮,沒什麼油水可撈,還不如賣個人情給駱瑾和,讓駱瑾和拿去敷衍駱鳳心。

再者聽說岷地民眾之彪悍不比北方胡人差,最好能讓駱鳳心死在那裡。即便她真能搞定那些刁民,岷州東西兩側還有征西王和定南王,他們絕不會放任駱鳳心在岷州發展壯大而坐視不理。

陳太後打了一手好算盤,就等駱瑾和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