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第八十二章(2 / 2)

清玄散人略一欠身答道:“依貧道卜算,王府近日當有許多異事發生。”

“此話怎講?”

“貧道方才見府中西北方向隱隱有黑氣繚繞,似是有妖邪作祟,想必府上這些日子裡有人生病或是受傷,亦會有人無故遇險,夜間窗戶莫名被打開,房中之人有明顯的陰氣附體之感……”

清玄散人話還沒說完,定南王妃已待不住了,從板壁後衝出來跪到她身側,抓著她的衣袖激動道:“就是這樣,正如仙姑所言!仙姑可有法子除掉它,救我們一家人的性命?”

定南王見自己千叮嚀萬囑咐,自家夫人仍舊不聽吩咐跑了出來,還這麼失態地拽著客人,心中很是不滿,重重地咳嗽了兩聲。

定南王妃恍若不聞,隻抓著清玄散人求她救命。

“王妃莫要驚慌。”清玄散人到了此時依舊是那副平緩的語調鎮定道,“以貧道所見府中的黑氣飄忽不定,應當是從彆處來的,隻是不知為何聚在了此處。王爺和王妃若是方便,可否請府上之人聚到堂前,待貧道一一觀過便知。”

聽清玄散人說得這樣有把握,定南王妃心中稍定,趕忙吩咐管家去帶人來。

定南王府闔府上下算上丫鬟婆子足有千餘人,除了老太太那裡是清玄散人親往查看的,剩餘全由老齊分批領了過來。

一撥人看完換下一撥,清玄散人一言不發,幾撥之後她忽然“咦”了一聲。

“仙姑可是有什麼發現?”定南王妃立起上身急問道。

清玄散人沒有理會她的問話,站起身疾步走至堂下一名小兒跟前,蹲下身細細驗看了片刻,喚來大弟子宣和。

宣和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瓶遞上,清玄散人從中倒出一些無色的水抹在那小兒的額上。

定南王自她走向那小兒時便繃緊了渾身肌肉,待到她將那不明的藥水塗抹到那小兒額上的時候更是差點出聲製止她。

他好不容易控製住了自己,就聽那清玄散人一聲驚呼:“此子竟是司命星君轉世!”

堂上堂下所有人都呆住了,唯有那清玄散人喃喃道:“難怪如此,難怪如此!”

“道長,你方才那話是什麼意思?”定南王回過神急急詢問。

清玄散人拜而答道:“王爺,此子乃司命星君托生,此次府中妖邪作祟,亦是由此而來。”

“等等,等等……”定南王虛按了下手道,“你把本王說糊塗了,什麼……司命星君?既是司命星君,怎麼又跟妖邪扯上關係了?”

“回王爺,司命星君之力非常人能夠承受,若貧道所料不差,此子自出生起就經常生病。司命星君托生前自知如此,便設下了封印,如今封印鬆動,而此子又尚未覺醒,不曾吸收掉星君的靈力,致使靈力外泄,便引來了諸多妖邪覬覦。”

這……定南王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兒子會是神仙轉世,可遠兒確實從小多病,而且比起他其餘幾個兒子更是聰慧百倍,這次的怪事也是從遠兒生病開始的……

他半信半疑,問清玄散人道:“那依道長所見該如何解?”

清玄散人回答說:“貧道觀此子與王爺血脈相連,當是王爺的親子。王爺乃府中之主,王子之劫,需於府內搭一道場,令闔府中人沐浴齋戒三日,手抄經文三千六百部,待完成時供於台上,則邪祟再也不能進王府一步。待此子長大成人之後將體內司命星君之力化歸己用,便可萬事無憂。”

搭道場不是問題,這手抄經文就有點麻煩,府中雖有仆從不下千人,真正識字的也就百餘人。這百餘人各自有各自的職務要忙,每人三十餘部經文抄下來王府不得亂成一團?

“非得要府中的人抄錄?”定南王遲疑地問。他府裡就這麼些人,手下官員、官員的家眷奴仆倒有不少,再加上城中的讀書人,抄三千多部經文也就是幾日的光景。

“必須府中之人,且其中不得少於五成要出自此子血親之手。”

定南王聞言倒吸一口涼氣,餘知遠的生母彩珠身份低微,隻是個尋常女子,自小沒讀過多少書,認不得幾個字,她的幾個兄長跟她情況差不多。

而他自己這邊,父親早就不在了,老母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使,不可能給他抄經,兄弟離得都遠,並非府中之人。也就是說那三千六百部經文他得一個人抄寫一千八百部,這抄下來累死不說,要抄到猴年馬月才能抄完?

他很想掀桌罵人,可麵對著幼子和其母怯生生的目光又說不出“我不想受這個罪你們還是自己忍著吧”的話,一連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對那清玄散人說道:“知道了,道長先回去吧,本王考慮幾日後再給你答複。”

清玄散人對此沒再多言,帶著兩名弟子行禮告辭。

她們出了王府,上了馬車,剛一放下車簾,“仙風道骨”端坐了一下午的“清玄散人”立刻現了原形,半躺在坐墊上彎著腿,壓著聲音直叫喚:“楠竹,快、快給我揉揉腿,抽筋了!!!”

楠竹,也就是剛才的大弟子宣和忙將喬琬的雙腳放平,給她揉捏小腿後側和腿上穴位。

喬琬疼得想叫,又擔心被外麵的人聽見,硬忍了一會兒,把定南王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一年多前她接到駱瑾和密旨知道要由她來對付定南王和征西王的時候,就讓月袖分彆在他們府上埋下了內應。

定南王府中的小棠是一個,還有一人同樣潛伏在定南王府中當奴仆,與小棠素不來往,以免引起懷疑。

小棠被關起來之後,王府中的事皆由他暗中傳給聽風。

按照她們的計劃,定南王遲早會派人去鬆平觀找她,她們提前做好了準備,隻等內應的消息傳出來,便帶著靈芝和人參前往定南王府。

定南王得知她的到來後定會派人去查,鬆平觀在南郊,她則從北郊來。

定南王不知府裡有內應,隻會疑心是有鬆平觀的人給她報了信。可若是等鬆平觀的人去北郊報完信,她無論如何都趕不上在這時候抵達王府。

這樣的安排中間形成了一個時間差,完美地推翻了定南王的猜測。

靈芝和人參確實都是新鮮的,不過沒有那麼新鮮,斷麵重新切了一小塊,泥上也噴了點水,鞋子

等一應細節都沒落下。

她同月袖離開千陽城後,日日都在練習如何扮成一個得道高人,說話的語音語調以及舉手投足都是月袖給她糾過無數次的。

她從帛州便開始在陌生人前演戲,來到崇泰後日日給百姓講經,將這份氣質打磨得更加成熟。

有了這些,已足以令定南王的疑心大減。而之後與定南王的談話更是她根據定南王的性格情報精心設計過的,每一句都符合定南王的口味,一點一點打消定南王的戒心。

“哎,我還是沒搞明白,落水那個我知道是你們找人演的,可王妃的手指頭不是她自己戳破的嗎?還有那什麼陰氣附體又是怎麼弄的?”

一個脆生生的聲音打斷了喬琬的回憶,那是前些時日從師門趕過來扮演她小弟子宣機的尹笙。

“暗示。”

楠竹的手法很好,按了一會兒以後喬琬感覺好多了,她收回腿自個兒又揉了揉,對尹笙解釋道:“小棠古怪的落水後,把有鬼的事嚷嚷開,大家心中害怕,自個兒便會把一些巧合的事往上湊。定南王那個小兒子本來就經常生病,而王妃心神不寧紮到手指頭也沒什麼稀奇,老太太年紀大了,胸悶氣短這裡疼那裡痛都是常有的……”

她說了一下午話有點累,稍稍一頓才繼續說道:“至於陰氣附體,這幾日夜間風大,風吹開了窗戶,大冬天的,換了是你在屋裡你也冷得直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