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自首(1 / 2)

費雪蘭眼前發黑,腦子裡嗡嗡地響,來來回回地隻有兩句話

——完了,警察什麼都知道了!

——我怎麼辦?

她雖參與殺人計劃,但畢竟不是親自實施者,也沒有見到慘烈的現場,膽子還不算大,被夏木繁這一嚇,頓時嚇得慌了神。

此刻她沒有想為什麼警察會知道,他們到底有什麼證據,一心隻想著自己應該怎麼辦。她今年一十七歲,未婚未育,年紀輕輕已經是副高職稱,前途一片光明,絕對不能被這件事拖累,毀了未來。

夏木繁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將身體往後坐了坐,拉開與費雪蘭的距離,眸光閃動,聲音變得低沉。

“費雪蘭,顧少歧是費立言唯一的嫡係外孫,他是你的男友,這是件多麼令人驚喜的事。你若和他在一起,費立言、穆安春的所有社會資源、財富便全是你們的,是不是?”

極度自私的人,考慮問題總是以自己的利益優先。費雪蘭明顯被夏木繁的這番言辭所動,漸漸抬起頭,認真傾聽著。

“顧少歧和你雖然是沒有出五服的親戚關係,但畢竟隔了三代,你不說、我不說,誰能知道你們是親戚?更何況你們是醫生,隻要注意產檢,及時消除不良的遺傳因素,生下健康孩子的概率非常大。”

“你從學校那麼多男生中留意到顧少歧,是因為他和哥哥很像吧?你和哥哥是雙胞胎,本就有血脈牽絆,看上和你哥哥模樣相似的顧少歧,不稀奇。哪怕把他帶到費立言跟前,被他們認出來,隻要你們情比金堅,誰能拆散你們倆?”

“顧少歧年少有為,對你順從體貼,將來如果結婚了也一定會事事以你為先,這麼好的愛人,你為什麼一定要殺掉顧明康、謝麗姣,把顧少歧推到你的對立麵?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你母親、你哥哥堅決要除掉那兩個人?”

費雪蘭現在的腦子像漿糊一樣,根本無法思考。

夏木繁的話,簡直說到了她的心坎裡,讓她忍不住重複道:“是啊,為什麼呢?”

夏木繁見她的思想開始與自己同步,在心裡撇了撇嘴,想著這費雪蘭的自私真是家學淵源。

不過,這是好事!

夏木繁趁勝追擊:“謝麗姣的存在,會影響你母親在費立言、穆安春眼中的地位。有了親生女兒,哪裡有有費新梅這個養女的位置?所以,你母親根本沒有考慮你的利益,而是為了長久霸占費立言、穆安春的關愛而起了殺心。”

費雪蘭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

她當然知道母親對費立言、穆安春那種近乎病態的占有欲。費新梅費儘心機一步登天,卻因為擁有的一切太過完美而惴惴不安。費新梅努力討好養父母,處處以他們的喜好優先,這種討好已經深深刻在費新梅的骨子裡,就連費青柏、費雪蘭也被教育得乖巧聽話,絲毫不敢在爺爺奶奶麵前肆意妄為。

夏木繁:“至於你的哥哥,你倆一個從軍,一個從醫,看似兩條不一樣的發展道路,實則殊途同

歸。費立言手裡捏著軍隊資源,穆安春有深厚的醫學人脈,他們夫妻倆清廉高潔,雖說能夠給你們一些幫助,但你們能夠走到現在也要靠自己的辛苦努力,是不是?”

費雪蘭下意識地點頭。

是的,爺爺奶奶耳提麵命,不能搞特殊化,要自己爭氣,他們對費青柏、費雪蘭兄妹兩個嚴格要求,並沒有絲毫鬆懈。

夏木繁繼續往下說:“可是,如果顧少歧認祖歸宗,你猜結果會怎樣?”

費雪蘭咬了咬嘴唇,沒有說話。

可是她的內心卻因為夏木繁的話而激起無數漣漪。

顧少歧一旦認回來,那費立言、穆安春一定會打破他們的原則,傾儘所有去彌補他和謝麗姣。

夏木繁笑了笑:“所有資源都會向顧少歧傾斜,你是他妻子自然是受惠最大的那一個,而費青柏將成為棄子,是不是?”

費雪蘭再一次點了點頭。

夏木繁:“所以你看,費青柏要殺顧明康、謝麗姣以掩蓋真相,完全是為了他自己,而不是為了你。”

費雪蘭覺得她說得不對,可是又覺得有道理,一時之間愣在當場,不知道應該點頭還是搖頭。

眼見得挑撥得差不多了,夏木繁往費雪蘭的心上添了一把火:“顧少歧至今未婚,他的戀人隻有你一個,隻是因為殺害父母的凶手沒有找到,耿耿於懷,不肯放過自己。”

孫羨兵與龔衛國努力控製著麵部表情。

這話要是被顧法醫聽到,恐怕想死的心都有!

可憐的顧法醫……

費雪蘭卻聽得熱血沸騰。

顧少歧自父母被害之後,沉迷於法醫學,每天研究屍體,誓要把凶手揪出來。費雪蘭心中有愧,也不敢多勸,隻能柔情小意地哄著他,卻收效甚微。

母親和哥哥說要斬草除根,但費雪蘭深愛顧少歧,以死相抗,說如果他們要殺顧少歧,她就找爺爺奶奶說出真相,大家一起玩完。

最後費新梅、費青柏拗不過費雪蘭,隻得暫時放過顧少歧。

費雪蘭沒想到顧少歧會對父母之死那麼在意。

她原以為隻要除掉顧少歧的父母,他沒有其他親人了,心思自然就會全放在她身上。沒想到顧少歧自父母去世之後便變了一個人,冷漠、絕然、一心隻想破案,對她也不再順從,眼看著兩人感情越來越淡,費雪蘭真的很慌。

但她不敢說,怕哥哥殺掉顧少歧。

後來,顧少歧去薈市當上法醫,一身警察製服刺人眼,身邊皆是警方精英,費青柏有所顧忌,不敢、也沒機會再下手。

費雪蘭聯係過幾次顧少歧,但兩人漸行漸遠,隻能選擇放手。

現在,顧少歧的同事說,他其實心裡有她?

舊日校園甜蜜湧上心頭,費雪蘭心思浮動,眼角有了一絲暈紅。

夏木繁:“顧少歧是費立言、穆安春的嫡親外孫,這一點無庸置疑,隻需要一次DNA檢測便能真相大白。費將軍盛怒之下豈能放過殺害

親生女兒的凶手,他將動用公安部、軍部的所有力量來追查此事。到那時,你們做的這些事情能瞞得過去?”

費雪蘭麵色一下子變得煞白。爺爺的能量有多大,她當然知道。

費青柏之所以不敢動顧少歧,除了因為費雪蘭喜歡他這個原因之外,也因為害怕被查,進而驚動費立言。

殺顧明康、謝麗姣,費青柏不怕。因為他們遠在薈市,偽裝成入室盜竊現場,混淆警察的偵查方向,薈市警察永遠也不可能查到費青柏身上。

但顧少歧不一樣。他若身亡,即使偽裝成自殺,警方也會調查他的戀人費雪蘭,以及費雪蘭的所有社會關係,到時候根本瞞不過費立言,依他老人家的睿智與閱曆,看到顧少歧那張臉便會產生懷疑。

費青柏誰都不怕,就怕爺爺費立言。

經曆過血與火曆練的費立言話雖不多,但不怒而威,目光到處,誰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當年就是費立言一句話:男兒要吃苦,便將費青柏送到部隊特訓,即使受傷也不許回來。

連費青柏都怕費立言,費雪蘭就更不用提。

一想到爺爺知道真相之後的反應,費雪蘭打了個寒顫。不行,不能讓爺爺知道!如果讓他知道,她一定會生不如死!

眼見得火候差不多了,夏木繁站起身來,看著費雪蘭語重心長地說:“原本我建議顧少歧先找費立言,認完親之後再來追查凶手。但顧少歧念舊情,希望我先找你談一談。他托我問你一句,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你該如何自處?是自首以證清白,還是咬定無辜等警察上門抓捕?你好好想想吧。”

丟下一個地址,夏木繁與孫羨兵、龔衛國離開。

隻留下費雪蘭坐在休息室裡,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思緒萬千。

三人回到賓館,龔衛國第一個跳了出來:“喂,小夏組長你在搞什麼鬼?你這是打算使用美人計嗎?”

孫羨兵又是搖頭又是歎氣:“唉呀,你用顧法醫做餌,她能聽得進去?”

夏木繁難得調皮一回,眨了眨眼睛:“顧法醫長得好看,專業能力強,脾氣又好,這樣的對象千裡挑一,費雪蘭至今未婚不就是念他的好麼?用一下美人計有什麼不好?”

龔衛國急得滿頭是汗:“顧法醫恨死了費雪蘭,隻是他涵養好沒罵人而已,哪裡還會有半分舊情?他要是知道你拿他使美人計,恐怕想死的心都有。”

夏木繁不在意地揮了揮手:“隻要能把凶手揪出來,我想顧法醫也不會介意這一點點犧牲。”

龔衛國跺了跺腳,卻沒有再說。

孫羨兵更關心費雪蘭能不能上鉤:“費雪蘭要是不肯自首,而是等我們一走就和費新梅、費青柏陶聯係怎麼辦?如果打草驚蛇讓他們跑了,我們到哪裡去抓人?”

夏木繁坐在椅中,懶洋洋靠著後背,絲毫不慌:“他們的所有資源都是費立言、穆安春給的,想跑?嘁!跑到天涯海角也能給揪回來。”

孫羨兵這才稍微安了點心,長籲了

一口氣:“你這麼肯定,費雪蘭會自首?”

夏木繁點了點頭,卻沒有說出理由。

孫羨兵熟悉夏木繁的性格倒還好,龔衛國卻在一旁急得抓耳撓腮。他想了想,走到矮櫃旁拿起開水瓶,泡上一杯茶送到夏木繁手中:“夏組長,你剛才說了半天話一定累了吧?喝口茶。”

為了拍馬屁,龔衛國去掉了“小夏組長”中的“小”字。

夏木繁接過茶,一口飲儘。

龔衛國嘻嘻一笑:“夏組長,你給我們說說唄,你為什麼覺得費雪蘭會選擇自首,而不是和母親、哥哥商量對策?”

夏木繁心情不錯,也不介意多說幾句。

“第一,如果我沒猜錯,在這起凶殺案中費新梅是策劃者,費青柏是實施者,費雪蘭最多隻是提供情報與鑰匙,她不是主犯,罪不致死。一旦事情暴露,為了自保她完全可以將所有過錯都推給動手的費青柏、出主意的費新梅,把自己偽裝成被迫參與。”

“第一,從整件事情來看,費新梅心機很深。她在八歲之時便有膽量瞞著大人找到費立言夫妻,利用自己的長相優勢賣慘,博得他們的同情。成年之後更是主動招贅,讓孩子入了費家族譜。當得知費立言親生女兒還活在世上時,費新梅的第一反應不是報恩,而是殺人。這麼一個自私、惡毒、目的性超強的女人,怎麼可能生得出忠義孝悌的好女兒?”

“第三,隻要費立言知道顧少歧是他的嫡親外孫,想到他那無緣見麵的女兒一出生便被抱錯,好不容易把日子過得好一點又被殘忍殺害,他必定全力追查,真相大白隻是時間早晚問題。這一點,費雪蘭絕對心中有數,她無法承擔來自費立言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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