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繁在第一個問題旁邊寫下兩個字:仇殺。
碎屍萬段,一般都是熟人作案,仇深似海。
孫羨兵很喜歡這樣的討論氛圍,走到黑板前寫下第二個問題:什麼仇?
他轉過頭看向夏木繁與虞敬:“什麼仇什麼怨,值得殺人碎屍?”
這一回,夏木繁與虞敬同時搖頭:“不知道。”
是啊,什麼仇恨,讓凶手不僅動手殺害對方,還要將他剁成碎塊,裝進黑色垃圾袋,扔進垃圾桶?
腦中靈光一現,夏木繁在黑板上寫下三個字:垃圾袋。
“你們留意到了嗎?那個裝屍塊的垃圾袋與一般家用的不太一樣。更厚、更結實、更大。”
孫羨兵搔了搔了腦袋,有點不好意思:“我當時沒敢上手,好像是比較大。”
虞敬回憶當時自己接過夏木繁手中袋子時的手感,點了點頭:“的確是這樣。我的力氣算是比較大的,但當時扯開袋子的時候費了不少力氣。”
夏木繁的內心早就有了答案,很肯定地說:“那個袋子裡裝那麼多肉塊、骨頭,竟然沒有破損。要不是因為野狗爪子利,撕開了幾道口子,估計血水也不會滲出來。一般的家用垃圾袋,沒這麼結實。”
孫羨兵腦子轉得快,馬上搶答:“戶外環衛專用垃圾袋!”
虞敬也被打開思路,補充道:“酒店、工廠、環衛部門,用的都是這種加厚、加大的垃圾袋。”
夏木繁拿著粉筆,在“垃圾袋”三個字旁邊補充了“專用”兩個字。
“噠、噠、噠。”
門口有腳步聲傳來。
三個人同時轉頭,看到魏勇所長站在門口,他的身邊跟著重案組組長嶽淵、還有一個在花椒巷打過照麵的刑警,龔衛國。
魏勇麵帶微笑:“你們開始討論了?歡迎我們加入不?”
“魏所,嶽組長、龔警官,你們怎麼來?”虞敬忙站起身,將魏勇等人迎進屋。
魏勇看著小黑板上的字,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P-H-D?不愧是科班出身的大學生。你們對案件有什麼看法,說來聽聽?”
夏木繁的態度很大方:“我們的第一個推論,殺人動機應該是仇殺,但具體是什麼仇怨,無從知曉。另外,我們發現垃圾袋不是一般家用的那種,凶手極有可能是在酒店、工廠、環衛部門工作的人員。”
魏勇示意嶽淵與龔衛國坐下,並沒有覺得夏木繁的推論簡單,鼓勵道:“非常好。那我再提一個問題,凶手拋屍地有什麼特點?”
夏木繁一點就通,立刻在小黑板上畫出兩條直線代表安寧路,再將花椒巷、桂花巷、洪家巷、昌豐巷、雙桐巷這五個地點描繪出來之後:“安寧路自南向北,這五個巷子都與安寧路垂直分布,垃圾桶沿街分布,均在西麵,位於巷口。”
魏勇點點頭,繼續提問:“十五袋碎屍,不可能一口氣用手提著扔垃圾桶。對方是分幾次扔的?有沒有借助工具運送?為什麼要沿著安寧路拋屍?凶手難道不知道我們派出所就在對麵巷子裡嗎?他為什麼不害怕被我們發現?”
一連串的問話,激發出夏木繁的潛力,結合最近收集來的信息資料,她脫口而出:“環衛工人、騎三輪車,丟垃圾,誰也不會發現!之所以扔在巷口的垃圾桶,是因為提著太沉,不能走太遠。”
話一出口,夏木繁有點小興奮,眼睛亮晶晶的。如果能夠將嫌疑人鎖定環衛工人,那調查工作量又能降一半。
孫羨兵搓了搓手:“很有可能!為了避開車流、人流,環衛工人上班時間都很早。我有幾次值夜班的時候,早上四點左右見到環衛工人穿著黃馬甲掃大街。而且,環衛工人能夠拿到那種專用的黑色垃圾袋,有三輪車運送,全部符合魏所剛才提出來的問題。”
虞敬立馬站起,在一大堆戶籍資料中尋找。
半分鐘之後,虞敬抽出一份複印件,送到夏木繁麵前:“小夏你看,這是我們轄區所有環衛工人的資料,每個人負責的街區不同。”
拿著這份複印件,看著上麵十個環衛工人的名字,夏木繁展顏一笑:“那我們的調查範圍就小了許多,隻有十個。”
夏木繁眸光閃亮、長眉似墨、牙齒雪白,笑容極富感染力,整個人仿佛太陽一樣光芒耀眼,整間辦公室都亮堂、歡快起來。
“不是他們。”
聽到這裡,嶽淵終於開口。與魏勇的和藹不同,他比較嚴肅。
夏木繁斂了笑容,看著嶽淵:“你們已經查過了?”
嶽淵點了點頭:“對。”
嶽淵轉過頭,示意龔衛國開口說話。
龔衛國濃眉大眼、長著一張正義陽光的臉,他挺起胸膛,看一眼簡陋的小黑板,笑得春光燦爛,似乎覺得這些派出所民警認真討論的場景很有意思。
“你們今天討論的東西,我們回去之後第一天就討論過。這一周不僅對十個環衛工人進行了詳細問詢,還把所有環衛三輪車都仔細檢查過一遍。但是,所有車輛、工具都沒有發現血跡,這幾個環衛工人的證詞也都沒有問題,嫌疑已經排除。”
重案組已經查驗過,不是這十個環衛工人。
夏木繁皺了皺眉,那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