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湖花還在那裡裝瘋賣傻:“你抱著我兒子做什麼?這是我的柱子,你把柱子還給我!”
邱田野囁嚅了半天,眼見得躲不過,低聲說了句:“給,給孩子喂了點安眠藥。”
“黑良心的!”夏木繁抬腿就是一下,正踢中邱田勤脛骨。
邱田勤發出一聲慘叫,差點摔倒,但他心虛膽顫,不敢反抗,不停地哀求:“警察同誌,我們就是想抱個娃娃當兒子養,我們沒有惡意。自從柱子沒了,我和老婆的魂就沒了,我們不是人販子,隻是看這娃娃白白胖胖和柱子長得一模一樣,一時之間沒忍住,把他抱回家來。”
村委主任這個時候也回過神來,擠出一個笑臉,幫邱田勤說話:“警察同誌,邱三他們也是豬油蒙了心,因為孩子丟了才犯了法,他這個人平時挺老實的,也是兒子得病死了之後發了瘋。”
到底是同村人,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村民們也都幫邱田勤說好話。
“是啊,他們也是可憐人。”
“就是眼饞彆人家的胖娃娃,所以抱了回來。”
“把孩子還給他爸媽,再認個錯,不就行了?”
想全身而退?
夏木繁忽然湊到邱田勤麵前,一雙烏黑發亮的眼睛裡閃著寒光:“前麵那三個娃娃呢?你們養活了嗎?”
邱田勤嚇了一跳,後退半步,心臟開始急跳:“什,什麼前麵三個?我就隻偷了這一個,我認罪,我真的隻是看娃娃可愛,像極了我家柱子,所以才……”
“你們搶我娃娃,我不活了!”賈湖花雙手被銬行動不便,她便挺直了腰杆往龔衛國懷裡拱。她一身的肥肉,又衣著不整,龔衛國忙不迭地往旁邊一讓。
花姐徑直衝到夏木繁眼前,還想再鬨騰,卻被夏木繁抬手抵住她額頭,向後一推,花姐結結實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警察打人呐~欺負人啊……”花姐開始撒潑。
龔衛國有些頭痛。
夏木繁卻不急不忙,蹲下.身來,與花姐目光平視:“賈湖花,你真是沒用!自己的娃娃養不活,彆人家的娃娃也養不活!幾條人命,晚上睡得著嗎?有沒有感覺後背涼嗖嗖的?”
聽到這裡,嶽淵目光一斂,用眼神示意底下人不要動,讓夏木繁繼續她的審訊。
花姐像一隻被拎起脖子的雞,哭喊聲突然卡在喉嚨裡,臉一下子脹得通紅,眼神漸漸變得冰冷。
夏木繁提高音量:“前麵三個孩子藏在哪裡了?”
花姐嘴唇緊抿,一個字也不肯再說。
夏木繁冷笑一聲:“菜地,還是魚塘?說!”
夏木繁眼神銳利無比,似暗夜裡迸裂的焰火,刺得花姐的內心痛不可抑。她呆呆地看著夏木繁,嘴唇開始哆嗦:“我……我……”
顧少歧恰在此時趕到,嶽淵將孩子遞給他,彎腰一把拎起花姐,怒吼一聲:“說!”
嶽淵一張黑臉,吼聲震得賈湖花全身一抖,神經徹底崩潰,眼淚不斷往下落,尖叫道:“不能怪我!那些娃娃太愛哭,我怎麼哄都哄不好,我腦子快被他們哭炸了,我就晃他們、搖他們,然後他們就都死了,和柱子一樣,死了。”
前麵失蹤的三個孩子,竟然都是賈湖花、邱田勤抱走的!
他們都死了!
嶽淵恨極了眼前這個賈湖花,喝問道:“屍體呢?”
賈湖花抬起雙手,死死抱住腦袋,喃喃道:“埋了,埋在菜地裡。”
站在一旁的邱田勤癱坐在地,整個人似篩糠一般顫抖。完了!他完了!自古殺人償命,逃不掉了。
嶽淵當機立斷,大手一揮:“周煒帶小夏、小孫,送孩子去醫院,其餘人去菜地,挖!少歧你過來,估計有你忙的。”
所有人都行動起來。
剛才還在幫邱田勤夫妻倆說好話的村民全都罵了一句“作孽哦”,圍到屋後菜地看熱鬨,屋前頓時空曠下來。
菜地有光影燈柱晃動,人聲鼎沸。
“在哪裡?”
“是這裡嗎?挖!”
“挖出來了沒有?”
“有了有了,我的天呐……”
站在屋簷下的夏木繁沒有跟著嶽淵去,她在看顧少歧。
顧少歧已經進入醫生角色,絲毫不受旁邊環境的影響。他左手將孩子抱於懷中,右手翻了翻他眼皮,再輕輕拍了拍他的小臉,輕聲呼喚:“醒醒,乖,醒一醒。”
他的聲音溫柔而低沉,這一聲“乖”聽得夏木繁耳朵有些發麻。
夏木繁抬手揉了揉耳朵,又搓搓手背,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沾在身上,甩都甩不掉。
小寶睜了睜眼,嘴巴扁了扁,迷迷糊糊喊了一聲“媽媽……”又閉上眼睡了過去。
聽到這一聲媽媽,夏木繁一顆心都軟了下來,暗自慶幸來得及時。若是今晚讓賈湖花繼續帶小寶,誰知道她會不會害死他?
顧少歧將孩子遞給夏木繁:“估計是喂了□□類安眠藥物,這種藥代謝快,沒大問題,多給他喂點水,送到醫院再檢查檢查。”
夏木繁抱著孩子,點了點頭:“好。”
顧少歧轉身交代周煒:“送他們到醫院後,趕緊回來。”
周煒沒想到今晚還要出任務,忙應聲:“是!”
夜晚的風,帶著涼意。
落霞村的夜晚,注定不會平靜。
夏木繁與孫羨兵將小寶送到醫院。
收到消息的楊奶奶、梁麗珠、戚紹豐衝到醫院,看到小寶安靜躺在病床上,聽說沒太大的事情,隻要醒過來之後就能出院,激動地抱住孩子,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往下流。
戚紹豐撲通一聲跪在夏木繁、孫羨兵麵前,怎麼也不肯起來:“是你們救了我家小寶!你們是我家的大恩人!要是沒有你們,我這個家,就散了……”
眼前這一幕觸動了夏木繁的心事,轉過臉去,不敢再看。
一家團圓,真好。
媽媽,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