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灰(2 / 2)

虞敬倒抽了一口涼氣:“莫非他們抱孩子回來就是為了玩玩?玩幾天就害死了?”

夏木繁道:“恐怕,不隻是補償心理,還有嫉妒心理吧?嫉妒彆人的孩子養得白胖可愛,親生兒子卻活不長久,這種心理會讓他們……”

“叮鈴鈴……”

辦公室桌上的紅色電話鈴忽然響起,打斷了夏木繁的話。

虞敬伸手接起電話。

“是。”

“是。”

“好!”

簡潔的三個字之後,虞敬將電話遞給夏木繁:“嶽組長。找你的。”

夏木繁接過電話:“喂?”

電話那頭的確是嶽淵的聲音:“小夏,昨晚辛苦了。”

昨晚重案組多半忙了個通宵,沒想到嶽淵一大早還記得打個電話過來表達關懷,夏木繁回應道:“我還好。”

嶽淵的聲音略顯疲倦:“你立了大功。從邱田勤家的菜地挖出三具孩童屍體,經法醫檢查發現死因兩個為窒息、一個為顱骨骨折,生前曾遭受虐待、毆打。”

夏木繁的心往下一沉:“通知家屬了嗎?”

電話那邊的嶽淵似乎是點了點頭:“已經通知,唉,可憐天下父母心。”

邱田勤、賈湖花夫妻倆心痛獨子身亡,偷偷抱走兩、三歲的白胖男孩。可是他們拐了彆人家的孩子卻不好好養,一個接一個地虐待致死!

夏木繁問:“嶽組長,你們提審這對惡夫妻了嗎?”

嶽淵道:“還沒有,打算等少歧的屍檢報告出來再審。”

一提到案子,夏木繁的眼睛便變得亮晶晶的:“我能參與嗎?”

前麵兩次與嫌疑人交手,都隻逼問了幾句話,完整的審訊流程並沒有參加過,夏木繁渴望將大學課堂上老師講的、教科書上寫的理論知識轉變為實戰。剛才自己分析的犯罪心理隻是一種推測,還需要在審訊中探尋罪犯的真實犯罪動機。

嶽淵停頓了半秒:“行,你來吧。”

掛了電話,夏木繁看一眼孫羨兵、虞敬:“大虞、孫師兄,我去市局一趟。”

她打電話的時候,孫羨兵、虞敬一直緊緊盯著,內心崇拜不已。嶽淵是誰?那可是市局有名的“雷公”,發起脾氣來聲震四野,連刑偵大隊隊長來了都得退讓幾分,夏木繁竟然敢在他麵前提條件,關鍵是他還同意了!

聽到夏木繁的話,孫羨兵、虞敬齊聲道:“好好好,你趕緊去。”

孫羨兵補充了一句:“回來再跟我們說說,嶽組長審訊犯人是個什麼狀態。”傳說嶽淵審訊嫌疑人那是雷霆出擊、勢如破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再次來到市局刑偵大隊。

綠樹掩映下的小白樓看著簡潔大方,多了一分親和力。

嶽淵的辦公室在二樓,夏木繁徑直上樓,剛從樓梯拐到走廊,龔衛國就垮著個臉迎上來:“小夏同誌,你跟我來。組長說了,讓你直接到審訊一室去。”

夏木繁一心隻記掛著即將參與的審訊過程,並沒在意龔衛國的態度,點了點頭:“好。”

龔衛國在前麵領路,偷偷看一眼夏木繁,見她一身製服精神百倍,完全沒有半點熬夜後的疲倦,忍不住刺了她一句:“你可真有麵子,讓我們等了你一個小時!”

夏木繁道:“專門等我嗎?我們派出所沒有配車,我坐公交過來的。”

龔衛國沒好氣地說:“誰專門等你了?”

夏木繁“哦”了一聲,“那就好。”

龔衛國感覺自己揮拳直上,卻全都打在棉花上,眼前這個小女警似乎隻對案子感興趣,對他的不友好、諷刺感覺遲鈍得很。這讓龔衛國愈發憋屈,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與夏木繁麵對麵站著。

夏木繁左右看看:“到了?”

龔衛國咬了咬牙,瞪大眼睛,加重語氣:“不要以為你立了兩次功就尾巴翹到天上,我告訴你,這裡是重案組,你在我麵前給我把尾巴夾緊點兒!”

“想打架?”夏木繁抬起眸子,看著龔衛國那雙噴火的眼睛,挑了挑眉。

如果不是有紀律規定,如果不是因為身穿警服,夏木繁的拳頭早就上去了。

龔衛國的嘴一下子張得老大:“打,打架?你到底是不是個女的!”他就是嘴勁,怎麼可能和女人動手?再說了,女人不都是愛好和平的溫柔使者?怎麼會有夏木繁這種一言不合就打架的奇葩啊。

走廊北麵有人開門走出來。

聽到夏木繁與龔衛國的對話,這人輕聲笑了。

笑聲低沉悅耳,落在耳朵裡如琴弦輕響,好聽而熟悉。夏木繁轉過頭來,眼睛一亮:“顧法醫!”

顧少歧一襲白袍,更顯得長身玉立。

他衝夏木繁點了點頭,將手裡拿著的報告交給龔衛國:“你們組長要的東西。”

龔衛國接過,一看封麵頓時來了勁兒:“屍檢報告這麼快就出來了?太好了。顧法醫你這是一宿沒睡吧?”

顧少歧的眼瞼下方有一片淺淺的暗影,青色的胡碴在下巴處隱約可見,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沒事,你趕緊去忙吧。”

龔衛國非常尊敬顧少歧,立定應了聲:“是!”

顧少歧看一眼眸光熠熠的夏木繁,溫聲道:“小龔心眼有點小,你莫在意。”

龔衛國被顧少歧這麼一說,鬨了大紅臉:“顧法醫,你……”乾嘛要當著外人說他心眼小。啊?他哪裡心眼小了!

夏木繁與顧少歧目光對視,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善意:“行!既然顧法醫這麼說,那我不和他一般見識。”

龔衛國的聲音從齒縫裡擠了出來:“你,不和我一般見識?”

顧少歧抬起手,輕輕拍了拍龔衛國的胳膊:“論打架,恐怕你不是小夏的對手。”和充滿野性的夏木繁相比,龔衛國就像是溫室裡的花朵,差太遠。

說罷,顧少歧轉身離開。

清風徐來,風裡帶著股淡淡的消毒水氣息。

走廊儘頭,小窗有光線斜斜的投射在地麵,顧少歧那高挑的身影似乎籠罩在光影之中,給他添上一抹神秘。

破壞這美好畫麵的,是龔衛國的冷笑。

夏木繁斜了他一眼。

從小到大,打架無數。自從上了大學,警校紀律嚴明、不許打架鬥毆,夏木繁這才收斂許多。龔衛國如果敢動手,她絕對不會客氣。

樓梯間傳來一聲:“衛國,趕緊的,組長在等你!”

夏木繁與龔衛國對了一個眼神,同時轉過頭去,哼了一聲。

來到一樓的審訊室。

門一推開,嶽淵的聲音傳到耳朵裡。

嚴肅、高亢,憤怒似火山熔漿一般噴湧而出。

“你的孩子是孩子,彆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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