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一蹙眉——和小皇女一比,那小皇子著實有些虛弱。
他是有所聽說,連家那丫頭在生產時,很是凶險,差一些就沒挺過來。
她倒是有先見之明,對外放出了她雖生雙子,卻隻活下一個閨女,小兒子卻是沒挺過來,夭折了。
安九爺倒是也能夠明白她這麼做的用意。
一來是那小皇子本虛弱,,那就賤養吧,賤養倒不是真的賤養。
二來,這倆孩子的生父不知是誰,連家那丫頭是怕今後男方家聽到風聲,萬一來爭奪孩子怎麼辦。
“這丫頭倒是想得深遠。”安九爺自言自語道,輕聲一笑:“可惜了,算計到頭終成空。”
他安九雖然算不得什麼,但是眼力見還是有的。
太子爺隻怕是把這丫頭視為己物了,她那孩子,怕是逃脫不了認祖歸宗的命。
與此同時
京都
皇宮
太子東宮
書房裡,太子依舊沒有入睡,端坐在桌案後,桌案上,兩隻布娃娃,一隻是龍,一隻是鳳,做工精巧,惟妙惟肖。
他親手把兩隻布娃娃裝進一個匣子裡,闔上蓋子,落鎖。
鎖隻一把,他收在暗格裡。
淡淡對著身後陸平吩咐道:“收起來吧。”
陸平上前,剛要動手。
“小心點,彆碰著。”
男人淡淡提醒道。
陸平手頓了一下,嘴角抽了抽,“是。”依言而行,一言不發地捧著那個木匣子,走到了桌案後的多寶閣前,小心翼翼將至收妥。
……
大年初一的早上,喜氣洋洋。
按照以往的慣例,連鳳丫該和父母去親戚家拜年走動,隻是她們家被連家老宅驅逐出了族譜,如今哪兒還有什麼親戚。
去了聞府拜了年,老先生望著長高半個頭的小竹心,那是一個真高興。
羅管家更是笑的見眉不見眼。
連竹心在府中人緣甚好,一早上下來,收了滿滿一堆的紅包。
連鳳丫也不吝嗇,她陪著連竹心,路上遇到的人,給連竹心發紅包,她便笑著給對方也遞過去一個。
數額不算多,但大家夥兒都是圖個喜氣。
準備回家時,卻叫聞老先生叫住了。
老先生走到了連竹心的身前,伸手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瓜子:
“竹心啊,先生待在這淮安城裡的時間啊,不多了。”
連鳳丫在一旁,聞言,稍驚,一抬首,恰好看到老先生眼中有著擔憂和不舍。
不過是片刻,她便明白了緣由,怕是……和朝堂有關。
“年後你就去試一試童生試吧。”老先生沒多說其他,隻是這樣說了一句,就衝著連竹心揮揮手:
“跟你阿姐家去吧。”
那一瞬間,連鳳丫仿佛看到了聞老先生須臾之間蒼老了起來。
心中一動,“先生掛心了。竹心他,是個好的。先生若是要遠行,竹心並不會落下功課。”
連竹心聰慧,起初尚且不明白他家先生的用意,此刻再聽他阿姐的說辭,瞬間便通透了,一隻小手,伸了出去,滿含不舍地抓住了老先生衣角,一雙黑漆漆的眼眸,如子夜星辰的亮,卻也含著不舍。
叫人不由心疼。
“竹心,鬆手罷。與其不舍,不若努力走到先生將要去的地方。”連鳳丫說道,又抬首看向了老先生:
“先生準備何時啟程?”
“秋日啟程,恰好能夠等到今年秋闈結束。”
連鳳丫驀然明悟,這是要等竹心鄉試過後,“老先生有心了。”
她又低頭,問向十分難過卻忍著的連竹心:“可聽到了?童生試後,就是鄉試了。先生他,想要親眼看到你中舉後,才能安心遠行。”
“你莫要嚇唬他。”老先生擺擺手:“竹心啊,你讀書尚晚,且年後去試一試那童生試。其他都不用去想。成與不成,中與不中,都不必去思考。”
連鳳丫再一次深感,聞老太傅能成為當今一代大儒,其遠見胸徑,絕不是尋常人能夠比的。
更為弟子考量,絲毫不去加壓。
“連鳳丫對先生,感激不儘。”她衝著聞老先生,慎重地行了一禮。
“家去吧,老夫這裡,還要待客。”
“那便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