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葉蓁和沈北各自帶一隊人前往京都。
與葉蓁同行的人有沈西、趙禮、沈風以及沈山。
本來葉蓁不打算帶兩個小的出門，一來兩個小的年紀小，二來沈山出行不方便。
不過兩個小的有自己的主意，沈風找沈西和趙禮幫忙改裝沈風的小車子,將不能拆卸的輪椅改裝成可以拆卸的輪椅。
沈風當時說：“媽,我要去北京吃烤鴨,你要是不帶我去,我以後再也不搭理你了。”
葉蓁當時就笑了，問他：“你威脅我？”
沈風很是認真地點頭：“我不僅威脅你，我還恃寵而驕。”
“你知道恃寵而驕是什麼意思嗎？”
沈風特彆得意說：“我當然知道,就是仗著媽媽的寵愛，提出各種不合理要求的意思。”
葉蓁看過他們改裝的輪椅,確定輪椅可以折疊、可以拆卸後同意帶上兩個小的一起去京都。
這會他們在前往京都的火車上。
葉蓁拿出瓜子和花生：“京都快到了，我們要在到達京都之前吃完這些東西。”
沈風抓一把瓜子：“媽，四哥說京都的烤鴨特彆好吃，我們去到京都後能去吃烤鴨嗎？”
沈山往嘴裡塞一個花生，用牙齒剝花生殼,嘴巴蠕動幾下後吐出花生殼：“四哥說京都的炒豬肝也好吃。”
沈西拋出一粒花生米,伸長脖子，張開嘴巴去接花生米。花生米落到他的鼻子上，順著他的鼻尖掉到地上。
沈風扭頭看他：“又浪費一粒花生米。”
沈西朝沈風齜牙：“看好了，這次我肯定能接住。”
他又往外拋出一粒花生米，隨後快速張大嘴巴去接花生米。
這次花生米落到他的額頭上，然後順著額頭掉進衣服裡麵。
沈西伸手進衣服裡麵掏花生米,掏到花生米扔進嘴裡，咀嚼幾下拿過水壺喝一口水：“剛才是意外。”
沈風咯咯笑：“三狗子啊，你每次都這樣說。”
沈西氣得伸手去捉沈風，被沈風躲開。
沈西站起身，繞過趙禮堵住沈風的去路。沈風個子矮，跳下床鋪，從旁邊的縫隙往前麵鑽。
“你彆跑。”
沈西追過去。
葉蓁合上書本：“不要在火車上
吵鬨。”
沈風停下腳步，因為猛地停下導致上半身往前傾，胳膊肘撞到隔壁吃麵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噴出一口麵，在深藍色的工裝衣領上留下一灘印記。
沈風知道自己惹禍了，趕緊過去跟青年男子道歉：“對不起，我剛才不是故意的。”
沈西快步走過去：“叔叔你好，他是我弟弟，我帶他向您道歉。”
“我弟弟剛才不小心撞了您一下，導致您弄臟衣服，為了表達我們的歉意，我們願意賠償您一件新衣裳。”
青年男子看向沈西，眼睛頓時眯了起來。
像，實在是太像了！
青年男子一把捉住沈西的手：“小同誌，你是不是姓宋？”
沈西掙脫他的手：“不是。”
“不是？”
青年男子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
沈西重複剛才的話：“是我們打擾在先。我弟弟弄壞了您的衣裳，我們願意賠償您一件新衣裳，如果您不喜歡我們賠償的衣裳，也可以按照您身上這件衣服的價格賠償您相應的錢。”
青年男子擺了擺手，心想人有相似，他可能認錯人了：“不用，不用，一件衣服而已，不值什麼錢。”
“太謝謝您了。”
沈西帶沈風離開，倆人走遠後立刻小聲討論起來。
“三狗子啊，那個人長得跟你好像。”
沈西撣了撣沈風的臉頰：“我長得跟咱爸像，他長得跟我像，往下麵一推就是他長得跟咱爸像。”
沈風捂住嘴巴：“他會不會是咱家的親戚。”
沈西又撣了撣沈風的臉頰：“蠢，咱家的親戚都在長河那邊，他不可能是咱家的親戚。”
“那為什麼他跟咱爸長得那麼像。”
“媽媽說人有相似，物有相同，許是他跟咱爸一樣長得好看吧。”
倆人走回車廂，你一言我一語地跟葉蓁說剛才的事。
葉蓁挨個拍一巴掌：“這事錯在你們。去，拿這些肉乾再去道歉。”
沈西和沈風一人拎一袋東西走出車廂，倆人走入青年男子所在的車廂，不過青年男子似乎離開了，找遍整個車廂都找不到人。
“三狗子，咱們要不要去廁所找他？”
沈西白沈風一眼：“拎兩袋肉乾去廁所嗎？走吧，我們
先回去，一會再過來一趟。”
火車一路前行，倆人打算半個小時後再去找人。不過許是雙方沒有緣分的緣故，半個小時後火車駛入火車站，車上的乘客湧向車門口。
沈西把東西放回行李袋：“京都到了。”
沈風打了個哈欠：“媽，我們沒找到那個叔叔。”
葉蓁拿出所有行李袋，又把沈山的輪椅組裝好，抱沈山進入輪椅：“沒事，下次若是遇到那個叔叔你們再跟他道歉。”
“一會沈風負責照顧小山子，沈西和趙禮你們負責拿這兩個行李袋。”
“好。”
“知道了。”
葉蓁拎起行李袋，領著幾個孩子走下火車。
出門前沈北給了她一個地址，那是沈北他們在京都買的房子。
葉蓁拿出紙條，按照紙條上的地址問路。
她上輩子來過很多次京都，不過這時候的京都跟上輩子的京都不一樣，現在的京都還是以胡同小院為主，胡同裡麵七拐八繞，若沒有熟人帶路很容易走岔。
葉蓁一路問人，找了半天才找到地址上的地方。
這是一個四合院，不過沈北隻買到其中的一間房子，也就是一個四合院裡麵住了好幾戶人家，他們隻占據其中一間房子。
葉蓁拿出鑰匙打開門，打開門的瞬間聞到一股黴味。
“先讓屋子通一會風。”
旁邊的人家紛紛探出頭觀察葉蓁等人，距離他們最近的一戶人家走出門，開口問：“你們是沈北的親戚還是？”
葉蓁放下東西，伸出手與問話的人握手：“同誌你好，我是沈北的母親。”
“哦哦，原來你是沈北的母親啊。”
問話的人語氣瞬間熱絡起來：“往常都是沈北跟兩個弟弟過來，今天見你們打開這間屋子，我還以為沈北把房子賣了。”
葉蓁鬆開手，熱情邀請問話的人進屋喝茶。
問話的人擺了擺手：“不了，你們剛來冷鍋冷灶的我就不進去叨擾了。我家就在隔壁，等你收拾好了過來我家喝茶吧。”
“好的，好的。”
葉蓁送問話的人離開，隨後拿上東西走進屋：“門口有自來水，沈西你去打兩盆自來水回來。”
房子隻有三十來平方米，屋裡有一張上下鋪的床，除此之外還有一張桌子、五
張凳子、一個碗櫃以及一個煤爐，門後麵堆滿蜂窩煤。
葉蓁放下東西：“煤爐在門後麵，趙禮你去生火燒熱水。”
沈風舉起手：“我呢，媽，我乾什麼？”
葉蓁拿出掃把遞給沈風：“你負責掃地。”
她拉動輪椅，俯身問沈山：“小山子要不要出來？”
沈山自己移動輪椅往外走:“不要，媽，我跟五哥一起掃地。”
葉蓁隨他去，拿出穿過的臟衣服放到一邊，打算一會把臟衣服洗乾淨。
幾個人分工合作，很快房子裡發出咕嚕的開水聲。
葉蓁倒出一盆熱水，拿出碗櫃裡麵的鍋碗瓢盆清洗乾淨，然後拿出麵條放入鍋裡，煮軟麵條後打下兩個雞蛋。
“麵條煮好了，都停下休息一會吧。”
她夾出五碗麵條：“自己拿，桌子上有辣醬和拌麵醬，想吃什麼口味的麵條自己拌。”
隔壁屋的女同誌走進屋：“你們剛回來家裡肯定沒有青菜，我拿了些大白菜過來。”
說完，她放下東西轉身就走，似乎擔心葉蓁不收她的東西。
葉蓁拿出一個大白菜，洗乾淨後切成絲，倒入酸梅醬拌了拌：“有點酸，拌麵吃好吃。”
沈風什麼都喜歡吃，聞言趕緊過去夾一筷子白菜絲拌麵：“好吃是好吃就是味道有些奇怪。”
沈山咯咯笑出聲：“媽，我想吃鹵豆乾。”
葉蓁拿出一袋鹵豆乾，給幾個孩子一人發一個後朝沈風招手：“剛才隔壁的女同誌給我們送了大白菜，投桃報李，你去把鹵豆乾送給隔壁的女同誌。”
沈風放下碗，做了個敬禮的動作說：“保證完成任務。”
其他鄰居一直觀察他們，看沈風給隔壁的女同誌送東西，紛紛拿出家裡的蘿卜、青瓜、土豆送給他們。
葉蓁同樣給他們送鹵豆乾，每戶人家送一小袋，憑借送東西打入四合院的圈子。
葉蓁在晚上時得知隔壁的女同誌姓趙，不是京都本地人，因為兒子娶了京都的媳婦，跟兒子媳婦一起生活。
次日早上，沈北、趙仁川以及趙仁國到達京都。
葉蓁在睡夢中聽到開門聲，嚇得瞬間驚醒，拉開窗簾往外看。
“孩兒們，沈北他們來了。”
沈風跳下床，蹦躂著去開門：“四哥你們
怎麼才來，你們不是比我們早出門嗎？”
沈北走進屋：“路上有事耽擱了。”
葉蓁掃一眼三個孩子，發現他們出門帶著的□□袋都沒了：“東西賣完了？”
沈北拉開凳子坐下，倒出三碗白開水，自己喝一碗：“沒有，隻賣了一半，這次的套裝比較貴，找了好幾個大老板才賣出去。”
趙仁川和趙仁國跟著坐下，趙仁川喝一口水：“小姨，你們路上還順利嗎？”
沈風搶話：“一切順利。”
沈西吐槽他：“除了沈風惹了一點麻煩外一切順利。”
沈風等沈西：“三狗子你閉嘴。”
葉蓁示意他們安靜，拿出毛巾和牙刷遞給兩個小的：“先去刷牙。”
沈風接過牙刷，拉著沈山一起出去。
葉蓁坐到沈北旁邊：“剩下的衣服不著急賣，吃過飯後你帶我們去找沈南，沈南那邊都是工人，說不定會有人願意買套裝。”
沈北想了想問：“會不會給二狗子惹麻煩？”
葉蓁想起現在才72年，思考一會才說：“不知道，見了沈南後你可以問問他。”
葉蓁拿出鄰居送的青菜，給幾個孩子做了一頓炸醬麵，香得左右鄰居紛紛出門圍觀。
葉蓁不是吝嗇的人，熱情邀請鄰居家的孩子到家裡吃早飯。
“不用，我家已經吃過早飯了，不用給他盛早飯。”
“就是，我家的早飯已經煮好了，彆搭理他，一會我帶他回家吃。”
“葉同誌煮的是炸醬麵吧，你們那邊也吃炸醬麵嗎？”
“葉同誌煮的炸醬麵真香，放了肉吧？”
葉蓁端出一碗炸醬麵給他們看：“沒放肉，放的是豆乾還有酸豆角。”
葉蓁第一次遇到如此熱情的鄰居，邊跟他們聊天邊吃早飯，吃過早飯後才提出他們要出門。
葉蓁關上門，跟著沈北往外走。
研究院距離四合院很遠，沈北帶他們去坐車。
葉蓁找了一個位置坐下，隨後有一位女同誌過來收錢。
葉蓁不知道這時候的車費是多少，隻能等女同誌問她要車費。
沈北拿出錢遞給女同誌:“八個人，六個大人，兩個小孩子，最小的才四歲多不到五歲。”
女同誌拿出一疊車票遞給沈北，葉蓁好奇這時候的車票長什麼樣子，伸
長脖子湊過去看。
沈北拿出一張車票遞給葉蓁，葉蓁接過車票，發現這時候的車票跟上輩子的車票完全不一樣。
公交車邊走邊停，一個小時後到達研究院門口。
沈北介紹說：“這裡就是研究院，聽大狗子他們說研究院分為內院和外院，大狗子以前在外院，而二狗子則在內院。”
“今天是星期六，二狗子他們周末時會放假，所以這時候二狗子應該在宿舍。”
沈北經常來研究院找沈東和沈南，因此他跟門衛很熟，登記過來訪信息後便被放進去。
沈北一路走一路介紹：“這邊的都是宿舍樓，從這裡往前麵數這一棟是十八號樓，前麵一棟是十七號樓，一號樓在那邊。”
葉蓁環顧四周，發現研究院裡麵守衛森嚴，到處都有人巡邏查崗。
一行人很快走到二號宿舍樓，沈北快步往前走：“二狗子的宿舍在上麵，我們上去找他。”
他們開始爬樓梯，路上時不時遇到有人問：“沈北又來找你哥呀？”
“沈北這次帶了什麼好東西來給你哥？有我們的份嗎？”
這個時候沈風和沈山就會接話：“哥哥們好呀，我是沈東的弟弟沈風/沈山。”
“我們給哥哥帶了好多東西，有豆乾、螺肉粉、鹵蛋以及海軍套裝。”
“哥哥知道海軍套裝嗎？”
“不知道嗎？海軍套裝就是搭配海軍衫一起穿的套裝喲。”
他們的話引得沈南的工友們好奇不已，那些打算下樓打飯的工友以及打算回宿舍休息的工友全都跟著他們一起走，決定跟上去看一眼海軍套裝長什麼樣。
於是除了葉蓁等人外，沈南的工友們也一起來到沈南的宿舍門口。
“二哥，我們來找你來了，開門呀。”
沈風和沈山大聲叫嚷。
門被打開，沈南走出門口。
沈風和沈山剛才還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這會見了沈南立刻變成鵪鶉。
沈南長得跟沈野非常像，相比於沈東的內斂，沈南自帶氣場，眉眼間帶出些許的戾氣。
沈風畢竟跟沈南一起生活了幾年，很快恢複滿血狀態，高聲喊：“二哥，是我們呀，你還認得出我是誰嗎？”
沈山隻在很小的時候見過沈南，在他的記憶中隻聽家裡
人提過沈南的名字，他完全不知道沈南長什麼樣子。
他抬起頭盯著沈南看，在沈南看向他的時候迅速低下頭。
沈南收起臉上的不悅：“你是五狗子？”
沈風走過去抱沈南的大腿：“是呀，是呀，二哥，我是你弟弟呀。”
沈南臉上綻放出笑容，整個人氣勢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剛才還是不近人情的高嶺之花，不到一秒的時間立刻化身溫柔的小哥哥。
沈南揉了揉沈風的頭發，然後走過去抱起沈山：“你是小山子吧？”
沈山輕輕地嗯一聲：“你記得我嗎？”
沈南抱著他走向葉蓁：“當然，我小時候抱過你。”
事實上他完全不記得家裡兩個小弟弟長什麼樣子，若不是他們主動提起他們叫什麼名字，他應該沒辦法認出他們。
沈南抱著沈山走過去抱住葉蓁：“媽，我好想你。”
葉蓁伸手抱住沈南，拍了拍他的肩膀：“長大了，長得比你爸高了。”
沈南的工友們嘀咕起來：“原來這位是沈南的母親，沈南的母親好溫柔呀。”
沈南帶他們進屋：“媽，你們是專門來看我嗎？”
葉蓁笑了笑：“不是，我們是來吃烤鴨的，是吧沈風？”
沈風笑眯眼：“不是啦，主要是來看望二哥，其次是來吃烤鴨。”
沈南被沈風逗笑了：“我重要還是烤鴨重要？”
沈風捂住臉：“當然是烤鴨重要啦。”
周圍的人爆發出笑聲。
有人想起他們上來的目的：“沈南，你弟弟說給你帶了海軍套裝，你穿上海軍套裝給我們看看唄。”
沈南看向沈北，沈北拿出一個袋子：“都在這裡。”
沈南拿衣服進去換上，不一會掀開簾子走出來。
眾人發出驚呼聲。
葉蓁拉過沈南：“跟你爸年輕時一模一樣。”
不過年輕時的沈野朝氣蓬勃，是個沒心沒肺的傻小子，而沈南則有著超出他這個年紀的成熟，特彆適合穿海軍套裝。
他的工友們紛紛上手摸他身上的衣服：“這衣裳真好看，在哪裡買的？”
“我過幾天要去相看，若是我穿上這套衣裳，肯定能相成功。”
“你就算了吧，你能跟沈南比嗎，你的腰是人家沈南的兩倍粗。”
“滾滾滾，
我這叫有男子漢氣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