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來是一個很難得的雙休日——五條悟和天井下泉都沒有額外的祓除工作,這意味著五條悟可以在星期五晚上拉上天井下泉玩上一個通宵的遊戲,然後再在第二天上午幸福地睡到午飯起來。
有萬能的天井下泉在,午飯都不必叫外賣了,狗飯(指蛋糕)、悟飯(指五條悟)都有著落了。
這使得五條悟在星期五早上就開始興奮起來。然而這樣的快樂隻持續到他打開天井下泉房間門的一刹那——他是過來蹭飯順便邀請泉去他房間看電影打遊戲過一過頹廢人生的。
五條悟看到了鋪滿地的咒具。
他抬起墨鏡看了看,冒出來的第一句話是:“你去打劫咒具店了?”
天井下泉把最後一把折扇咒具放在桌子上,才精疲力儘地扶著桌子坐了下來。
“不是——隻是一些普通的三級咒具。”
“這些有什麼用?”
五條悟踩著無下限術式走進房間,拿起那把紅豔豔畫著黑色樹枝和金色梅花的折扇“咻”的一下展開給自己扇風。
“就是……嘗試一下。”泉含糊地說道。
“誒——”五條悟彎下腰去撤泉的嘴角,然後把扇子展開放在他後腦勺比劃,“為什麼騙我啊?你還有什麼是我不能知道的?”
“沒有,現在真的隻是……嘗試一下。”
“這裡的所有武器你都試過了?”五條悟指了指地上的咒具,著幾十樣咒具包含著各種常見的武器——從刀槍劍戟到鞭針扇彈弓。
“都試了試手感。”
“你要從熱武器轉冷兵器了?”
“……不是,真的隻是單純的——”
泉的話沒講完,就看見五條悟低下頭,朝他露出那雙冰藍色的眼睛。
他一向對這雙眼睛毫無防備,更何況這雙眼的主人朝他做出了委屈、受傷的表情。
雖然很可能是裝的。
泉隻能伸手摸摸五條悟的腦袋。
“隻是一個設想。”泉說道,“一個突發奇想。下訂單的時候我的大腦一定是被蛋糕舔過了才會這麼一根筋的,現在想來能不能成功都還是個問題。”
被占據了狗窩,隻能可憐巴巴地躺到泉床上去的蛋糕忽然被cue,高興地抬起腦袋。
泉拍了拍他的狗頭,臉色有點紅。
“什麼設想,說出來讓五條大爺參考參考。有這天下第一的大腦在,沒什麼解決不了的。”五條悟拍了拍泉的肩膀。
“……你帶了掌機嗎?”泉問道。
“帶了,怎麼了?”
“我們找個有蠅頭的地方試試吧。”
就這樣,兩人偷偷溜出了學校,找到附近一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便利店旁邊有一個垃圾桶,經常因為清潔工沒有及時清理而有蚊蟲飛舞。而這裡也時不時飛出“蠅頭”這種咒靈,肆機沾到過路人身上。
泉在五條悟的掌機上按了幾下,然後將一副昂貴的VR眼鏡遞給了五條悟。
五條悟戴上眼鏡後,發現周邊一片黑暗,隻有那隻“蠅頭”極為明顯還加了金光。
泉把咒具扇子塞到五條悟手上,五條悟於是朝蠅頭揮去——第一下揮空了,因為眼鏡中的影像有延遲和虛影。而第二下五條悟憑借著常年祓除咒靈得出來的經驗一下子就揮中了蠅頭。而眼鏡中蠅頭的景象也瞬間被“斬殺”。
五條悟摘下眼睛看著泉,神色有些複雜。
“泉,這真的是你的突發奇想嗎?畢竟你從很早開始就在做掌機了。”
“我做掌機的本意是為了增加咒靈情報的準確性,提高生存率。但在傑和硝子他們使用掌機後,我慢慢發現了一件事情,就是……”泉抿了抿唇,說道,“掌機呈現的東西時數據,而數據這種東西,隻要受過教育的普通人都能看懂。”
“所以你做了這一副VR眼鏡?”
“我隻是改造,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完善,同步率和動作捕捉能力都——”
“這些咒具呢?虛擬的咒靈成像,能讓普通人也能使用的咒具,泉,你在謀劃一個驚人的可能性。”
聽到這話,泉不由自主地看向五條悟。但五條悟又帶回了墨鏡,他看不出五條悟的表情。他隻能把頭低下來,歎了口氣,說道:“我知道這樣看起來很多管閒事,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妄想,但是悟,咒術師的工作已經夠多了。我希望某一天,訓練有素的普通人能夠幫我們分擔一些。這確實違背了咒術界不公開的原則,甚至站在咒術師的角度來看,把普通人拉下水這一想法顯得有些自大……”
像是有一陣風拂過,那或許是五條悟帶起來的風,他的速度太快了,以至於語氣越來越低落的泉根本沒有察覺到對方的動作就被抱住了。反應過來時他的腦袋就被摁在五條悟的肩膀上,墊著五條悟的藍色襯衫。
五條悟微長的白發落到他的鼻尖上,刮出一種癢癢的感覺。或許是因為無下限術式的原因,他身上的氣味很乾淨,有一種夏日的清爽。但泉卻能夠真實地感受到緊貼自己的、溫熱的體溫,和那副軀體下雀躍不止的心臟。
“我怎麼這麼喜歡你啊,泉。”五條悟開心地說道。
泉呼吸亂了一瞬,又想著這肯定是五條悟過分表示高興的話。他推了推五條悟的肩膀,又被這個幼稚鬼抱了好一會兒才放開。
“你不覺得我異想天開嗎?”泉問道。
“啊?為什麼?沒有能力的人原地做白日夢叫做異想天開,有能力並為之努力的人所做的這一切,都隻能叫做野心。”五條悟回答道。
“我以為……你隻是想拔除咒術界那群你看不順眼的高層而已,對於其他方麵沒有那麼多想法。”
“我在你心裡就這麼不靠譜嗎?”五條悟不滿地把扇子彆到泉耳朵上,“就算是我也知道,我能把上層那群老橘子都殺了,可那有什麼用,新上台的依舊是橘子。橘子就是橘子,永遠不會變成人。出問題的是整個咒術界,他們壟斷了太多東西,咒靈的情報、術式、咒具、薪水、人員調配……我尋求的一直是咒術界更好的可能性。”
泉怔了怔,第一次伸手去摘下五條悟的墨鏡。那雙藏在墨鏡之下的眼睛熠熠生輝,簡直叫人不可直視。
他張了張嘴,啞了半天,最後隻問出了一句:“為什麼?”
“為什麼?”五條悟反問道。
“你已經走到了高處,未來必定站在頂端。你會取代他們,在這個世界獲得你自由自在生存的地方,可是你為什麼——仍舊為了一絲微弱的可能性而不斷前進著?”
“泉,你有一個地方說錯了。不是我獲取了自由生存的地方,而是所有我生存的地方,都是自由的。”
泉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想起自己曾經的對手、朋友,在最終決戰中與魔王對峙的教皇,他也說過類似的話。
“當光明洗去所有陰霾時,所到之處皆為聖殿。”
五條悟敲了敲泉的眉心,笑嘻嘻地說道:“你說過要幫我的,你沒有反悔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