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昂接過匕首,隱約有幾分猜測。
“安德魯,我是——”
“噓。”安德魯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笑著摸著他的腦袋,“你就仿佛是睡著了。萊昂,不必說出來。”
他們來到了沐光森林,遇到了光明精靈森。
森活了大概五百歲,比他們這群人中的仍和一個都要年長,去年才剛剛成婚了。她和她的丈夫在花園裡接待了教皇。萊昂站在教皇身邊,看著那滿地盛開的鮮花。
“你在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來一趟。我也沒有什麼新鮮的玩意兒能送的,”森放下了手中的花露茶,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花籃,“希望他不要嫌棄我的手藝。”
“您的手藝是最棒的。”教皇恭維道。
“你和萊昂不一樣,光明精靈能分辨誰的稱讚是發自內心的。”森說道,“在這一點上他可比你誠實多了。”
他們離開了沐光森林,穿過幽月潭,進入了另一個空間。這個空間生活著許多“暗獸”,而掌管這些“暗獸”的就是暗夜精靈一族了。
暗夜精靈一族比光明精靈還要神秘。他們很少出現在世間,一旦出現了,必然代表這個世界快要因為什麼事情被顛覆了。
但他們並不拒絕世間的人進入“暗空間”,隻要這些人能夠找得到正確的路。
教皇找到拓時,他正在暗夜森林中撥弄著豎琴。這個森林裡沒有白晝,周圍的光源靠著長夜花的花蕊撐起來的。
穿著黑色披風的拓看起來像是隱入暗影中一樣,若不是他主動出聲,萊昂甚至沒看到他。
“暗夜森林的東西並不適合帶到世間,長夜花我已經送過了。”拓撥動著琴弦,像是波動著一襲水紋,“我沒有禮物,請轉告我的祝福。”
他唱起歌來。
萊昂以前聽不懂暗夜精靈歌聲的含義,隻覺得拓唱的很好聽。但自從他變成靈魂後,這些歌詞的意思就一個一個冒到他腦袋裡。
歌詞的大意就是“暗夜女神,請您庇佑我那無知的朋友,請您原諒他的莽撞,請您無視他的愚蠢……請您為他指明方向。”
萊昂:“……雖然是祝福怎麼感覺被罵了?”
“我確實是在罵人。”拓歌聲回答道。他看著教皇,連一點點餘光都沒有分給萊昂。
“一個人帶著卷軸就衝了過去,也不和我們打商量,最後愚蠢的把自己落在了世界縫隙外麵,連暗夜女神都召不回來。他以為自己是什麼,是可以隨意犧牲的棋子嗎?抱著一點也不虔誠卻可笑的念頭就過去了,連告彆的時間都沒有留下。”
“我就當他是蠢死的。”
拓說著,張開手擁抱了一下教皇。萊昂站在教皇身後,卻確確實實感覺到拓的手臂虛繞在他身體上。
他最後看了看教皇,一甩袖子就走了,連說句話的機會都不給。
安德魯拍了拍萊昂的肩膀。
“走吧,我的朋友。”
他們跨越過黑暗,落入了光明聖殿。萊昂看著立在聖殿正前方莊嚴、巍峨的光明神神像,忽然有一點點心虛。
“沒關係,畢竟隔了一個世界,光明神也不是很在意。”安德魯看穿了他的想法,笑了起來。他從虛空中抽出一本透明的魔法書。那本書一見萊昂,就歡呼地撲到了他懷中。
“萊昂,我隻有一個問題想問。當時計劃之中,最後關閉世界裂縫的是我,而不是你,你為什麼要代替我呢?”
“因為他們可以失去我,卻不能失去你。”萊昂說道。
安德魯不讚同地搖了搖頭,萊昂卻先他一步說道:“你知道的,我和你不同。我是□□所生,幼時生存在貧民窟中。我曾經像垃圾堆上的蒼蠅一樣苟活著,任何人隻要肯給我一塊麵包,我甚至可以為他們賣命。”
“我並不是什麼天生光明體,隻是具有的光明元素親和力比常人要更強一些罷了。是他們改造了我的身體,做成一個欺世盜名的幌子。安德魯,我沒有遠大的理想,沒有超凡的天賦,也沒有堅定地走下去的勇氣。如果不是你們裹挾著我一往無前,我肯定會妥協著過著碌碌無為但安穩的一生。”
“安德魯,除開這一身光明力量,我是個隨處可見的凡人。我不配享受你們努力了這麼久的成果和讚譽,因為凡人不可成聖。”
安德魯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萊昂,你有沒有想過,正因為你在我們身邊,我們才看起來像是聖人一樣?”
“……這是什麼新型的罵人方式嗎?”
安德魯笑了。
“因為有你在,所以我永遠不用擔心被背叛;因為有你在,德蘭克永遠不用操心他的劍氣鋒芒畢露的後果;因為有你在,森不用煩惱不認路時沒有人陪伴;因為有你在,拓不用想著自己的話沒有人能聽懂該怎麼辦。”
“你所謂的聖人背後,難道不正是因為有人清掃了一切瑣碎,讓他們能夠無拘無束的展示自己所有的力量嗎?否則聖人也太孤獨了。”
“你為什麼不更肆意一點呢?萊昂。”
萊昂張了張嘴。
他身後出現了一個漩渦,安德魯則露出了一個不舍微笑。
“看來時間到了。萊昂——現在應該叫你泉了。作為我的禮物,這個東西——放在我這裡太危險了,你也一起帶走吧。”
一道光芒落入了萊昂的腦海中。萊昂仔細一回想,發現那是封禁在光明聖殿最深處,光明祭司的終生追求,同時也是最禁忌的法術。
複活術。
萊昂:“……這東西放哪個世界都危險的好嗎?!”
安德魯:“總之就拜托你了,放你這裡我很放心。”
萊昂:“……”
消失在旋渦之前萊昂朝這位他尊敬了一路的教皇大人比了一個中指。而一直老成持重的教皇大人卻在光明聖殿裡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愉悅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