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大人(2 / 2)

從記錄上可以分析,不算上五條悟個人能力,五條悟派的勢力和守舊的禦三家勢力幾乎是四四開,剩下兩層是見縫插針進入局勢的普通人勢力。

五條悟掌握著稽查小隊,他們幾乎包攬了所有二級以下的咒靈祓除活動。而二級以上的咒術師則多數以指名的方式接受任務。

二級以上的咒術師人數不算多,而那些近幾年冒出來的新銳很大一部分與五條悟關係良好。

泉歎了口氣,又露出了一絲輕快的笑容。他翻過這一篇,繼續向下瀏覽著。

他看到了十六年前的一條記錄,是特級咒術師夏油傑在便利店打工後失蹤的記錄。

跟在這條記錄後麵的,是六年前特級咒物“獄門疆”的失竊。獄門疆的失竊現場隻留下一些軀體被扭曲了的人,卷宗中還有存有照片。

卷宗上麵留下來的推論認為,“獄門疆”的失竊是詛咒師所謂,甚至很有可能是失蹤的“夏油傑”乾得。但沒有足夠的證據,所以認定夏油傑為“詛咒師”並下達追殺令這件事情被五條悟駁回了。

經過被那群咒靈圍殺的泉,一眼認出圖片中扭曲的屍身是真人的術式“無為轉變”的結果。

這說明“獄門疆”是落在那批家夥手中。

獄門疆是源信和尚坐化後的屍身形成的。源信和尚信奉淨土宗,認為一切皆空,萬事皆假。這股執念令他死後成為了特級咒物“獄門疆”。

“獄門疆”號稱是無物不封。

那群咒靈拿走獄門疆是要封印什麼?

泉深呼吸了一下,眯起了眼睛。

時間不早了,他也該回去了。

他朝來時的門走去,門在他靠近時突然打開了。

一直靠魂體穿門的泉警惕了起來。

他背後的高專倉庫的空間在一瞬間被封閉了,變成一片黑暗。泉不得不給自己套上幻術和聖光庇護,謹慎地走入了門中。

他看到層層疊疊的圓形建築將一棵巨大的樹圍在了正中央。

這棵樹仿佛會發光一樣,它向四周伸出了自己繁盛的枝葉,極力展開著身軀,澎湃的生命力令樹上的葉子都無風自動起來。

天井下泉飄在了上空,俯視樹下麵的風景。樹底下,有一個圓錐形腦袋、長著很多隻眼睛的小平頭在向他招手。

天井下泉降落了高度,環顧了一下四周。他看著出現在自己麵前的“人”,根據已有的信息猜測出他的名字。

“您就是那位全知的咒術師,天元大人?”

“哪裡是真正的全知,不過是活得比彆人更久罷了。“天元大人笑道,”我察覺到結界內有一個有趣的小家夥在晃蕩。人老了,也忍不住好奇,就把你接過來看一看。”

“是我在‘門’內穿梭時驚動了您嗎?”

泉把手背在身後,不動聲色地召喚出了自己的聆聽之書。

“門自古以來就有與眾不同的寓意,這種寓意寄托了人類的希望和願景,便也成為了一種詛咒。你如今是魂體,反複在門內穿梭,並不是一個好選擇。況且高專的門隨我心意變動,若非我同意,你即便用排除法一個個找過去,也不能成功進入【忌庫】。”

天元大人解釋道。

“您可以看見魂體?”

泉繼續問道。

“我見過不少靈魂,但他們消散的太快。我雖然擁有【不死】的術式,卻也對這種自然的偉力心生懼意。”

泉的目光落到了地上的血跡中,又轉向了已經沒有人類形狀的天元大人。天元大人睜著四隻眼睛看著他,笑容十分慈祥。

“您是沒有同化成功……我記得當時傳言有星漿體的備用體。”泉又問道。

“沒有備用體。星漿體和【六眼】在同一時間都隻能存在一個。這就是所謂的‘規則’。”

“……規則?”

“能夠看到魂體的人,都是觸摸到‘規則’的門檻。【六眼】天生能夠分辨萬物,而我如果不是進化了一次,意識曾經與世界同化過,我也察覺不到你的存在。”

泉抿了抿唇,諸多問題在他的喉舌間回轉了一番,卻不知道該問哪個,該信哪些。

天元大人看上去難得的好說話,他等了一會兒,又提醒道:“即便你擁有特殊的術式,能維持魂體存在於世間,但也不要長時間魂魄離體。”

“……為什麼?”

“你聽說過‘天與咒縛’嗎?”

“我曾聽說過一個人的名字——伏黑甚爾,他就是‘天與咒縛’。這其中的‘天’就是您所說的規則嗎?”

“不,咒術師口中的‘天與咒縛’隻是人類進化的一種方向。”

“進化?”

“人可以向著‘無咒力’或者‘充滿咒力’或者‘咒力與身體平衡’等等方向發展,這些都是進化。對於個體而言,進化有利有弊;但對於群體而言,進化必然隻能朝著適應環境的方向進行。進化無時無刻不存在,這就是‘進化’的規則。但當一個方向進化到了頂端,就會觸摸另一個規則,‘平衡’。”

“平衡?”

“咒術師將很多錯誤的因果關係套到‘平衡’頭上。譬如帶著【六眼】出生的五條悟和咒靈的進化狂潮,他們認為,咒靈進化是為了‘平衡’五條悟的實力。其實那隻是兩條齊頭並進的進化路線。平衡的規則不在於此,而在於對進化的裁決。”

“我不明白。”泉搖頭說道。

聽到他這麼說,天元大人便包容地笑了起來。

“我以我為例子吧。我擁有【不死】的術式,在漫長的歲月中依舊無法抗衡進化。這個進化達到頂端的年限約為500年。到了五百年後,我便觸及了規則‘平衡’。這個規則認為‘我’已經‘失衡’了,要向更高位轉化,直至與世界同化。”

泉握緊拳頭,又說道:“但是悟擁有淩駕所有咒術師、乃至咒靈之上的實力,他尚未觸及‘平衡’這條規則嗎?”

“五條悟已經打破過一次‘平衡’了。”天元大人回答道。

泉怔住了。

“我靠‘結界術’保有自我。但他不同,他擁有【六眼】,【六眼】本身就代表著一種規則。他在打破平衡時,隻需要從【六眼】中找回自我即可。”

“是否保有自我,並不是‘平衡’裁決的對象?”泉抓住要點問道。

“失去自我,是進化的副作用。”天元大人回答道,“進化總是充滿破壞性的。”

泉的嘴唇顫抖了一下。

天元大人看他似乎被嚇到了的樣子,於是轉移話題道:“我們還是來說回‘天與咒縛’吧。伏黑甚爾走通了一條‘進化’的道路,但與這條道路相對的還有另外一條。”

“咒力無限,但□□強度為…….”泉說道這裡,沉默了。

“高專中有人朝這個方向進化,但遠遠沒有達到頂端。倘若真有人進化出永遠不可能窮儘的咒力,那麼他在一出生就會死亡。他的身體將脆弱到一顆塵埃就能殺死。但如果這樣的‘進化’存在,這樣的‘人’就不可能以肉身活在世上,更可能像你現在一樣,用咒力保持住自己的魂魄。”

泉搖了搖頭,說道:“可我並非‘天與咒縛’。”

“你同樣處於進化中。”

泉冷靜下來,閉上嘴巴思考了好一陣子。最後,他看向天元大人,真心實意地道謝道:“謝謝您為我解惑。”

天元大人笑著搖了搖頭。

“這薨星宮也是許久沒有人來了。尋常人類我也無法放心讓他們進入。像今天這樣和你聊天說事,對我來說也是一樁美事。”

泉的麵前出現了一道門,他朝天元大人拜彆,走入門內,頃刻間便到了東京咒術高專。

直到門在他背後消失,他才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

此時,地平線上的巨輪正在緩緩升起。金紅色的光芒肆意地灑在了地麵上,晃眼到讓人一時分不清楚,這是昂然初生的朝陽,還是璀璨瑰麗的夕陽。

泉飄回自己的房間裡。

他的房間中,五條悟和夏油傑正在上演一出“小泉今天不在家”情景喜劇。帶著墨鏡的五條悟拉著二胡,同樣帶著墨鏡穿著高□□服、牛氣哄哄的夏油傑手上拿著金鈸。

得虧他們還記得在房間內設立結界,否則就這嘈雜的聲音,肯定得把旁邊的學生統統吵醒。

接著,泉就察覺到一絲不正常。

房間中央,那個穿著長裙坐在花堆裡、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表情安詳的機器人,不正是他的機體嗎?

泉:“……”

他現在才想起偷溜的時候夏油傑聲色俱厲的話,飄向自己房間的腳不由得往後縮了一縮。

擁有【六眼】的五條悟比他更快,揚手向他打招呼的同時將兩隻手指一交叉。

“領域展開——無量空處。”

天井下泉、夏油傑和五條悟都被包裹進了這無人打擾的領域當中。泉低下頭一看,機器人臉上貼著的那張“等著挨揍吧!”的紙條還明晃晃地飄著。

“仿真機器人那麼好,那麼貴,這個半夜不回家出去廝混的小泉泉不配對吧~”五條悟湊上來遮住了泉看向仿真機器人的目光。

他拿出了一個花裡胡哨的粉紅色鑰匙扣,鑰匙扣上掛著的充氣小豬佩奇的表情倒是很應景——可憐巴巴,弱小、無助。

泉:“……”

泉:“不是你們聽我狡辯。”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帶墨鏡的夏油傑適合叫大哥,帶墨鏡的五條悟就適合拉二胡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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