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往事(1 / 2)

餘延宗被折磨得沒了人樣,這是他毒發的第五晚,沒有解藥,他活不過子時。

解藥就在他身上,早已被搜了出來。他日夜受折磨,外麵看不出傷口,然而自己很清楚,他全身上下,由裡到外,已經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了。

他想活命,答應在虞夫人的墳墓前,將當年餘懷岸的陰謀一一揭露出來。

餘延宗忍著劇痛出聲:“她、她沒有小產過,是我爹娘哄騙了虞家老夫人……”

虞行束與餘懷岸師出同門,相識於幼時,餘懷岸娶妻時,曾勸說虞行束也儘早成親。虞行束拒絕了,堅定地要等得了功名、安頓好母親之後,再考慮這事。他家境不如餘懷岸,這麼說確有道理。

後來兩人一同入京,拿著舉薦信入了太尉府,虞行束名聲大些,被蕭太尉特意點名問了幾句話,得到了賞識。

從太尉府回來後,虞行束就時常出神,似有心事。

餘懷岸再三追問,從他口中得知蕭太尉有個女兒,仙姿玉貌,在桂樹後給他改了一句詩,讓他一見傾心。

此後虞行束頻繁出入太尉府,餘懷岸再問他蕭疏桐的事情,他隻道:“慎言。”

他不說,但臉上的笑日漸明快,無法遮擋。

餘懷岸心中不是滋味,他一直都知道,以虞行束的文采,中舉是遲早的事。虞行束中舉後找的親事一定會比他的好,但是無妨,虞行束出身貧寒,拖著個病弱的母親,願意嫁給他的,不會是多顯貴的人家的姑娘。

他沒想到虞行束敢癡心於太尉府的千金小姐。

後來燈會上,他遠遠跟著虞行束見了蕭疏桐一麵,在煌煌燈火下,看見兩人含笑相互見禮時,他就知道他再也比不過虞行束了,哪怕虞行束出了意外,名落孫山。

他不能讓虞行束成為太尉府的女婿。

巧合的是,放榜前,蕭太尉奉旨離京去了。

餘懷岸更加嚴密地暗中關注著虞行束,知道他什麼時辰出去的,何時回來的,從他身上味道猜測出他去了哪兒,知道他與蕭疏桐的感情漸入佳境。

蕭太尉歸期越近,餘懷岸越是焦躁不安,日夜難眠,輾轉數日,他想出了個主意。

虞行束不好騙,但是虞家老夫人沒有見識,唯一的榮耀就是這個兒子。從送兒子識字的那日起,她就夢想著能有一個出身名門的兒媳婦。

餘懷岸假裝無意在老夫人麵前提起了太尉府的千金,說虞行束對人家動了心,等蕭太尉回來後恐怕會殺了她母子二人,又叮囑她虞行束正為此煩心,不讓她亂說。

餘懷岸沒什麼明確的目的,能成是虞行束倒黴,不成他沒有損失。

蕭太尉回來後,他指使人製造了路障阻攔了蕭太尉,讓餘夫人引導著虞老夫人經過太尉府車駕,誘她說了一番難聽的話。

“大官家的女兒又如何,入了我虞家門就得給我做牛做馬,洗衣掃灑都得做,還得親自伺候我。”

“隻有兩個女兒,那家業以後是不是有一半是我兒子的?”

“不行就先有了孕,讓人家看看這大戶人家的閨女,還不如山村裡的女娃有廉恥心……”

那之後,虞行束果然屢次被太尉府拒之門外。

然而好景不長,不久後,虞行束家多了個姑娘,荊釵布裙,難掩絕色。蕭太尉的千金,是寧願拋棄榮華富貴也要與虞行束在一起的。

餘懷岸心中發涼,他怕蕭太尉心軟,現在關係是很僵硬,可萬一他心疼女兒,或者之後虞蕭二人有了孩子讓他心軟了,屆時餘懷岸就完蛋了。

他沒有退路,連做數日噩夢,在一個寒冷的冬日得知蕭太尉往虞家去了,決定放手一博。

他引開了虞行束,讓餘夫人在虞老夫人耳邊恐嚇了一番,說蕭太尉帶人來抓蕭疏桐回去了,沒有了蕭疏桐作為保命符,他不會再對虞行束手下留情。

虞家老夫人驚慌,趕在蕭疏桐之前見了蕭太尉,佯裝被他打傷倒地不起。

這還不夠,老夫人從骨子裡懼怕權貴,怕蕭疏桐離開後,她母子二人真的會死無葬身之地,想起前幾日從坊間聽來的大肚成親的笑話,竟口不擇言地說蕭疏桐腹中已有胎兒。

恰好那時寒冷,蕭疏桐凍傷複發,聽見響動出來時麵容憔悴,步伐不穩,見蕭太尉暴怒要命人殺了虞老夫人,她阻攔不住,反而虛弱摔倒在地,情急之下,以死相逼。

老夫人不經嚇,兩眼一翻暈了過去,蕭疏桐傷病正重,沒撐住也失去了意識。緊接著餘夫人帶著大夫趕來,說蕭疏桐腹中胎兒保不住了。

蕭太尉本是去探望的,落得個欺老的罪名,還害了一個未出世的孩子,寒著心回了太尉府。蕭疏榆年紀稍小,蕭論是男子,這兩人都不能分擔他的痛苦。

蕭太尉靜坐一宿,次日上朝前,在府門口停住,哇地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自此,太尉府就隻有一個小姐了。蕭疏榆被看管得更嚴,不許出府,不許見外男,更加不許去見蕭疏桐與虞行束。

“我娘是裝的?”虞行束容色慘淡,踉蹌地後退,最後無力地跪坐在地上。

蕭太尉也搖搖欲墜,被蕭論扶住後,淒聲道:“她那凍傷……為何不曾說過……”

兩人有疑慮,但各自能解答出來。

虞家老夫人膽小好騙,做出這種行為並非沒有可能。虞行束閉眼,記起她臨終前,反複叮囑自己一定要好好對待蕭疏桐。

蕭疏桐沒說她冬日落水的事,則是因為當時府中隻有幼妹,她不能倒下,而蕭太尉回京後,天氣轉暖,她已無大礙,覺得沒必要讓蕭太尉擔心。

餘懷岸的計謀能成,全賴天時地利與虞家老夫人的配合。

他算計得很好,蕭太尉不想蕭疏桐被人唾棄,不會將這事說出,就算他查出蕭疏桐未有孕產有關的脈案用藥等,也會以為是虞行束為了保住臉麵讓人作假。

老夫人怕死,更不敢對任何人說,不會有人知道這事。

不久後,他在虞家老夫人的藥裡動了手腳,人離世,他徹底放下心來。

“就是這樣,我爹醉酒時說的,我、我全都招了,殿下,求你給我解藥、求求你……”餘延宗痛得一句話都說不全,堪堪將因果計謀托出,便慘叫著呼喊雲珩。

瀟瀟落雨中,雲珩在另一邊與虞秋講述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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