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野的好心情持續到助教發了試卷為止。
“靠，忘記了。”他倒吸一口涼氣，看著試卷上的十道大題，猶豫良久……寫了十個解。
同桌的女生總是會不自覺看他，見他半天了卷麵還是空蕩蕩的，忍不住輕輕咳了一聲，隨後將自己的試卷往右挪了挪。
恒野眉尾一挑，眼睛彎起好看的弧度，搖了搖頭，小聲說道：“謝啦，不用。”
他是不稀罕搞這些的，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抄了也不是自己的。
還帶著少年氣的男生語氣清淺，語調微揚又挑著不羈，女生聽得臉一紅，連忙拽回試卷，在心裡放聲尖叫：好帥！
沈四圍在離收卷隻有五分鐘時姍姍來遲。他今天穿了一身灰藍色西裝，脫去外套後裡麵是同色的馬甲，襯衫袖口挽著，露出的小臂結實有力、布滿青筋。
“收卷。”他下巴微抬，示意助教去收卷子。
“好的教授。”助教是個年輕Omega，小臉白淨像個包子。他走到恒野身邊時，盯著他白紙般的卷麵滿臉不可置信，低頭抬頭好幾下，這才將試卷收走，“你完了。”他超小聲。
恒野沒什麼實感，往椅後一倒，聽聽不懂的課。
沈四圍的身形高大挺拔，估摸著有一米九。臉型輪廓分明，很是冷硬，他講課的聲音不大但很有質感，靜心聽下去後，恒野迷糊覺得自己好像聽懂了一些。
然後他提筆，盯著書上看不懂的公式，知道是自己錯覺。
他撐著下巴半眯著眼又開始開小差。這門課掛掉的話畢業證是肯定拿不到，有點丟臉。算了，以後再說吧。
他擱這魂遊天際，絲毫沒注意到助教已經將試卷批改完了，正小心捧到沈四圍麵前。
“休息一下，待會講題目。”沈四圍將粉筆丟進筆盒，接過助教手中的試卷翻看著。
底下是大氣也不敢出，心跳隨著沈四圍的手部動作起起落落。明明都上大學了，卻有種被班主任盯梢的壓迫感。
不知看到了什麼，沈四圍的眉梢挑起，嘴角勾起個冷冷弧度，“恒野？”
“喊你呢！”旁邊的女生看著恒野慵懶散漫的樣子連忙出聲提醒。
“啊？”恒野扭頭看她，見周圍一圈人都有些著急地示意他看講台，他放下撐著下巴的手，“哦。”
“告訴我，為什麼除了解，一個字沒寫？”沈四圍的聲音冷淡，一步一步朝著恒野走來。
剛剛還窸窸窣窣的聲音，此刻真的是一點都聽不見了，隻有沈四圍黑色的皮鞋踩在地上，一聲一聲。
他將試卷放在恒野麵前，指節輕敲了兩下桌子，“理由。”
恒野抓了抓臉，“不會。”
“教授，他是特長生，寫不出來才是正常的。”一聲嘲笑傳來。
恒野也沒出口反駁，隻是斜斜睥睨了過去，發現不認識。
沈四圍理都沒理，垂著眼角，認真又問了一遍：“為什麼不會？”
饒是恒野大大咧咧，在他的注視下也難能放肆。他歎了口氣，聳聳肩，“我數學差嘛，聽不懂就沒認真聽。”
像是覺得自己確實不應該這樣，他抬頭看向周圍的學生，黑黝黝的眸子半彎，笑得歉意又灑脫，“大家不要學我啊，要好好學習。”
沉靜的氣氛被掩蓋不住的笑聲打破，竟開始活躍起來。
沈四圍靜靜看他，“課後留一下。”說罷他轉身走回講台，語氣聽不出情緒，“上課。”
恒野這下也不敢再開小差，盯著黑板努力記著解題步驟。他的字和性格絲毫不符，圓乎乎的很是幼態，傅謹行經常看著他寫過的筆記，一盯就是一下午，覺得甚是可愛。
“其實我也聽不懂沈教授講課。”女生捂著嘴巴小聲說，“他講得太快了。”
恒野朝她笑笑，也沒過多交流。
課後大家都朝著食堂蜂擁而去，恒野剛想溜，就看見助教一個勁的衝自己使眼色。
他無奈，走到沈四圍麵前，摸了摸鼻子喊了聲：“教授。”
沈四圍將東西遞給助教收拾，走到恒野跟前，低頭看他，“試卷拿出來。”
恒野將夾在書裡的試卷遞給他。
男人接過打開，恒野的視線不自主的就順著他的手指看了過去。沈四圍的手掌很大，骨骼分明，很是帶勁。可能是常年握筆，指節處有著一層薄繭。
“為什麼聽不懂？”沈四圍的聲音低沉，很是冷淡，但此刻的語氣裡好像帶了絲疑惑，又讓這聲柔和了一些。
這讓恒野怎麼說呢？他隻能攤手，“從小到大數學就不好。”就連傅謹行都對他的數學無可奈何……他是真的聽不懂。
“就算是特長生，華大的分數線也很高，你其他學科考了多少？”
恒野回憶了一下，隨後報了幾個大概的數字。
沈四圍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嘴角微微揚了一下，銀灰色的眸裡浮出些意味深長，“哦？所以，你高考數學，就考了60分？”他真是活了這麼久，沒遇見過這麼低的分數。
“啊。”恒野聳肩，“這已經是高中三年來最好的成績了。”分數出來後全家都親親他，誇他及格了，稀罕得不行。
沈四圍將試卷還給他，“你電話多少？”
“啊？”
“電話給我，我會給你布置單獨的作業。”
“不用這麼麻……”恒野拒絕的話沒能說完，在男人冷凝認真的眼神裡，撇撇嘴將手機拿了出來。
司宇嘴裡叼著棒棒糖晃晃悠悠走來，看見眼前的場景挑了下眉，“哈嘍？”她不怎麼正經地打了聲招呼。
沈四圍拎起外套，側身對著恒野淡淡說道：“不懂問我。”隨後帶著助理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