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之大,自有容下他們的地方。
“公子,我很喜歡茶,”玉蝶說,“何況夫人老爺收養了我,我尚未報答完恩情。”
玉蝶柔聲說:“若是來日夫人老爺同意了,興許我會去找公子。”
“公子,這個給你。”玉蝶把掌中的手帕丟給他,是自己縫的,上麵縫了海棠花與窗台,窗台之間有等待的少年郎,猶若春思。
晚上他揣著那張手帕回到府中,見了自己父親娘親,一並前來的還有陳氏宗族,母親坐在殿堂之上,桌上放著他寫的論斷。
“生兒,先前是母親不明見,你寫得一手好文章,留在茶莊實在可惜,娘決定把你送去書院,讓拓兒陪你一同前去……”
原先他和母親提過,母親從未答應,如今突然答應了,還讓前幾個月領來的旁支領他一起去。
陳生雖覺得古怪,此事卻是好事,難得母親願意鬆口,第二日侍衛便幫他收拾了行李,送他上路。
仿佛著急把他送走一樣。陳生一路上不安,跟隨他的旁支一直守著他,仿佛怕他臨時反悔。
“你老實交代,夫人到底瞞了我什麼。”陳生以匕首抵住對方,隻是用了刀背,對方便嚇得跪倒在地。
“公子饒命……我也是受了夫人的吩咐,這兩日要舉行祭祀,夫人和老爺擔心公子會壞事,這才把公子支走。”
陳生鬆開匕首,跌倒在地的少年開口,“被帶走的隻是一個采茶女……公子不必在意。”
聽聞“采茶女”三個字,幾乎撥動陳生的心弦,不詳的預感籠罩在他心頭,他連夜返回,府中已經沒有玉蝶的人影。
玉蝶被帶走了。
“娘!!!開門!!你把玉蝶帶去了哪裡?這是在害人你知不知道!!開門!!”
陳生在殿外拍門,殿中一片黑暗,身旁的侍衛攔不住他,待他踹開房門,殿中一片空蕩,無人在內。
他抽了一把侍衛的劍前往碧泉山,碧泉山處有一座地宮,那裡便是祭祀之地,入口處有侍衛守著,人人都知曉他是陳家的少爺。
陳生在地宮之外,他用長劍抵住了自己的脖頸,眼裡若生鬱石,初拿長劍手指在發抖。
“若是不讓我進去,今日我便死在這裡,你們這般向夫人回稟便是。”
一眾侍衛為他讓開了地方,陰冷的玄暗地宮,陳生劍尖一不小心便蹭破脖頸,鮮血沿著劍身連綿而下。
滔滔的靈泉水道,十二道仙鎖落下,此地凝聚了陳氏宗族上下,唯獨他沒有參與這次儀式,陣台之上的少女被像牲口一樣五花大綁,身下凝了一攤鮮血。
黑壓壓的人群,從指尖滴落的鮮血,他見證的是一場野蠻的慘案。
“砰”地一聲,陳生掌中的長劍落下,他嗓間發不出來聲音,台上的少女前幾日還在采茶,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一時分不清自己手上的血是自己的還是玉蝶的。
“來人,把少爺帶回去。”
陳生因此大病一場,他分不清夢還是現實,一睡著便會夢到玉蝶,玉蝶是怎麼被綁起來,如何被陳家放血,那群人如何冷目相待。
玉蝶……玉蝶……
陳生日漸消瘦下去,他昏昏沉沉的在病倒三個多月,身形瘦的皮包骨,一陣風便能吹散,一醒來便會自戕,因此陳家派了人一直在他身邊守著。
“不過是一名賤籍女子……如此便要死要活,有負我陳家血脈。”
成堆的藥材灌了下去,直到某日他娘給他送來了新藥材。
新藥材不知摻了什麼動物的血,腥氣難聞,惡臭撲鼻,他的宗親在他旁邊守著要他喝下去。
“公子,你喝了身體便能好起來……這是夫人好不容易找來的,先前幾位宗親喝過了,對身體有益,夫人對您一片苦心。”
藥罐子在他麵前低下來,裡麵裝了不知是什麼動物的皮肉,形似人指。
玉蝶的小拇指上有一顆小痣,他常見對方采茶,位置和形狀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喝了幾日的藥材,某日趁著侍衛不注意跟隨宗親,隨著對方進了地道,來到了先祖靈位之處,那裡有一處籠子。
“先前幾百年來,從未聽說哪個被放了血還能活下來……這女人是唯一的例外。幾位宗親都已經吃了她的肉,果真對身體有助益,比靈泉要有益百倍。”
“她可是仙童轉世,好好地看著,不要讓她咬舌自儘。”
籠子裡關著不成人形的一具肉團,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身軀被一片片的淩遲,那一雙碧波眸如枯死灰。,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