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檸不緊不慢地看林景深一眼:“林總,需要我幫忙嗎?”
林景深已經狼狽至極,憤恨地瞪著他,但終究是沒有拒絕。
蘭檸一手托住他的胳膊,另外一隻手抓住他的肩膀,使了個巧勁兒幫他把脫臼的關節複原:“好了。”
林景深胳膊得以自由活動,立刻又變了一副表情,甚至又想動手。
蘭檸也不怕,大不了再卸他胳膊一次。
林追野及時拉住林景深:“大哥,你先去洗一下,有話待會再說。”
林景深呼哧帶喘地瞪蘭檸好一會兒,憤而轉身去浴室,走廊裡隻剩下蘭檸和林追野。
林追野神色複雜地看著他。
蘭檸抱起胳膊也打量著他:“想罵我?還是想動手?猶豫什麼,來啊。”
林追野沉著視線打量他半天:“沒禮貌,你這次有點過了。”
蘭檸滿不在乎:“所以呢?”
林追野鎖著眉頭看他:“你是一歲小孩子?幼稚死了。”
“彆聊了。”蘭檸轉身回房,轉身摔上房門。
他們是一家人,自己是外人而已,現在這種局麵,有什麼可聊的。
林追野追到門口,不輕不重地敲了門板:“你不會在琢磨把我頭發也給染了吧?”
“滾,彆煩我!”
***
經過染發事件以後,‘頭發’這兩個字幾乎成了林家的禁忌。
五十多歲的夫妻帶著年近三十的兒子,每人頂著一頭火紅的頭發去理發店,被圍觀一群Tony老師圍觀,給他們的心理造成了又一次嚴重打擊。
他們永遠也忘不了摘下帽子那一刻,理發師震驚的表情。
從理發店回來的他們發色變回了黑色,人也變得沉默。
這些天,林家上下籠罩在一片‘黑色沉默’裡,姓林的一家人臉拉得一個比一個長。
蘭檸難得清淨,開著他的小蛙車天天往外跑。
他瞞著林家人,在外邊買了一套房子,麵積近兩百平,他自己住很寬敞。
雖然他短時間內不會離開林家,但該辦的事辦完了,就要離開,要提前給自己找好安身之所。
今天辦完了過戶手續,蘭檸拿到新房的鑰匙,裝修公司也找好了,隻等著出方案。
買房的事進展得十分順利,蘭檸心情很好,很想慶祝一下自己有家了。
蘭檸總覺得自己像棵浮著的野草,根總抓不著地。
前世離開孤兒院以後不停輾轉在破舊偏仄的出租房,回到林家以後被關在陰暗的儲藏室,時時刻刻擔心著被再次拋棄趕走。
死後又在光怪陸離的世界裡扮演著不同角色的過客。
他早已不渴望精神上的情誼溫暖,有一個讓他能安穩生活的地方就好。
每個人對家的定義不同,有人說有親人,有伴侶,有朋友的地方才算是家。
蘭檸已經不奢望能擁有那些,他現在覺得有個遮風避雨,不用時刻擔心被驅逐的房子就好。
他想要的並不多,擁有的就更少了。
就像現在,他很開心,但是找不到一個人分享喜悅。
馬路上掠過很多車,來來往往的行人從他身邊經過,這些人都離他這樣近,但是卻又無限遙遠。
這些人看不到他的喜悅,也不在意他的孤獨。
蘭檸選了條繁華人多的路慢慢走,他得不到溫暖與熱鬨,就去偷偷蹭一點彆人的,假裝自己擁有了。
他已經在慶祝了。
路過一家飲品店,店前架著彩虹門,兩側放著花籃,開業福利,買一送一,門口排著長隊。
蘭檸站在旁邊看了會兒,也走到了隊尾,加入隊伍慢慢前移。
快排到他的時候,口袋裡的手機響了,是林景深:“你在哪裡?”
蘭檸的好心情被他給毀了,木著臉:“有屁就放。”
“事情很重要,我們見麵說,我去找你。”
“好,我把定位發給你。”因為“染紅毛”事件林家人的確安生了幾天。
蘭檸了解他們隻是表麵安生,暗地裡一定沒閒著,倒是要看看他們葫蘆裡裝的什麼貓尿。
林景深的車很快出現,蘭檸上車以後,車子重新啟動。
走出好一段路,林景深先開口:“今天要帶你去見個很重要的人,你待會把這身衣服換上。”
說著把身旁的袋子遞給蘭檸。
蘭檸警惕的接過袋子打開,翻開過後,扯出一條絲襪,被氣笑了:“你讓我穿這個去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