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自然是個慕九思一起的。
他拉著慕九思走遠了些,便神神秘秘地從袖子裡掏出一隻“吱哇”亂蹦的灰白色老鼠。
“九哥你看,這是我從截教的朋友那裡借來的,據說是截教掌教弟子多寶真人的同族呢。”
傳說中,截教的多寶真人真身是一隻尋寶鼠。至於是真是假,誰也不敢讓他變回去看看。
慕九思瞥了他一眼,“這個據說,你信嗎?”
“哎呀九哥,看破不說破嘛。”陸離笑道,“反正我已經探查過了,這隻尋寶鼠的血統很純粹,管他是誰的同族呢。”
慕九思無奈地搖了搖頭,問道:“借這隻尋寶鼠,貼了人家多少星辰砂?”
陸離一驚,“啊,你怎麼知道?”
慕九思道:“能養尋寶鼠的人物,在截教怕是也有些地位。你覺得除了星辰砂,你手裡還有什麼是人家看得上的?”
“好吧,好吧。”陸離訕訕,在慕九思壓迫力越重的目光中,極為心虛地說了一個數字。
“什麼?三十塊?”慕九思的聲音驀地拔高,“你一年的俸祿就這麼打水漂了?”
作為一個曾經的社畜,一年的薪水足夠讓他心臟抽痛了。
慕九思捂住心口,看陸離的眼神就是一個不孝至極的敗家子,“你怎麼不把自己給人家?”
他隻是隨口一說,哪曾想陸離聽了這話之後,卻像是一隻被人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瞬間就炸了,“把我自己給她?她想的美!”
“嗯?”慕九思挑了挑眉,眯著眼睛,神情古怪地打量陸離,直把陸離看得頭皮發炸,心裡發虛。
“九……九……九……九哥,你乾嘛這麼看著我?”
“不對勁,很不對勁。”慕九思猛然間神色一正,“你小子從實招來,借你尋寶鼠的,到底是個男仙,還是女仙?”
那小子臉都紅了,吭哧吭哧半晌,才在慕九思的逼視下含糊吐出了兩個字。
“女仙。”
“天呐,你還是個孩子呀!”慕九思痛心疾首,活脫脫一個抓到孩子早戀的苦逼家長。
陸離不得不提醒他,“九哥,我雖然喊你哥,其實歲數比你大多了。”
慕九思反問道:“怎麼,歲數比我大,就不準備認我這個哥了?歲數比我大,我就管不了你了?”
“不,不,不,小弟絕對沒有這個意思。”陸離尚未雄起就立刻慫了,蹭過去撒嬌,“九哥,好九哥,反正尋寶鼠已經借來了,我的星辰砂也已經花出去了,不用白不用嘛。”
所謂星辰砂,其實就是星辰之精,是周天星鬥中孕育的最菁純之靈氣。
自妖族天庭建立以來,星鬥中的星辰砂,和月亮孕育的帝流漿,就完全被天庭壟斷了。
無論凡獸、凶獸,得帝流漿一滴,便可開發靈智,潛修成妖。帝俊與太一便是以此壯大妖族,和占據了大地的巫族爭奪生存空間。
巫妖相互為食,純血的巫族又生育困難,逼得巫族不得不另辟蹊徑,與人族結合,借助人族與生俱來的繁衍之力擴大族群,以便和妖族抗衡。
一張餅的大小是有限的,一個世界的資源也是有定數的。
當兩族人數越來越多,每個人能分配到的資源越來越少,衝動和爭鬥自然也就日漸加劇。
等兩族上層人士察覺之時,底層衝突已經白熱化了。即便妖皇與祖巫尚存理智,念著龍漢初劫的前車之鑒,族人的生存危機卻是迫在眉睫。
無論是祖巫還是妖皇,皆是心高氣傲之輩,誰又肯在這個時候低頭俯首?
雙方都想著:隻要對方肯退一步,吾等對族中有了交代,此事自然海闊天空。
此時他們雙方倒是不謀而合了,都想著讓對方低頭,覺得自己的脖子梗硬,頭顱高貴。
於是乎,在不知不覺間,念著前車之鑒的巫妖二族,就在這警惕中走上了前人的舊路。
或許不周山倒,天柱傾頹之時,他們會意識到一開始放任族人的意氣之爭就已經岔了。
但那個時候,天塌地陷的因果已然壓了下來,誰也彆想跑掉了。
龍漢初劫過後,龍族尚可占據四海,鳳族還能退守不死火山,麒麟還可化身祥瑞。
可是巫妖大劫落幕,麵對坍塌的蒼穹和無儘的洪水,巫妖二族的遺臣卻隻能擠在地府,抬頭不見低頭見。
誰能甘心呢?
等新的天庭建立,雖然玉帝與王母都是道祖親封,那些妖族天庭的遺臣卻並不心服,到處興風作浪。
若非如此,慕九思與陸離這兩個飛升不過千載的仙人,又如何能立下許多功勳,連跳兩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