褧衣,果然人如其名,很美。
卻聽對方冷笑連連,“當時父母得我,喜不自勝,滿月時大宴賓客,族長也在其中。父親抱著我,當眾請他賜名。他環視左右,見賓客雲集,彩衣如織,便脫口出了‘褧衣’二字。”
陸離愕然。
——如此隨意,何等輕佻?
如果他未曾記錯,褧衣家裡,應是有巢氏近嫡支脈,何至於此呢?
“是呀,何至於此呢?”褧衣冷笑,卻是陸離不知不覺問了出來。
陸離悚然一驚,驚疑不定地看著風褧衣,隻覺得此女果然厲害,三言兩語間,就讓他不知不覺放鬆了警惕,不自覺地把心理話宣諸於口了。
風褧衣隻做未覺,神情冷然中透出幾許嘲弄,“正因近嫡之支,天資過人者,才更為嫡支忌憚呀。”
陸離默然。
世家子弟,除了極個彆被偏愛的,果然各有各的不好過處。
直到此時,風褧衣才圖窮匕見,“家族安排的聯姻,不管你我願不願意,一時半會都拒絕不了。此事不是你的本意,也非是我的本意。
既然皆是身不由己,你我何不放下成見試著相處?便是日後做不成夫妻,多一個朋友也多條路,不是嗎?”
陸離沉默了片刻,把裝著尋寶鼠的靈獸袋解下遞給她,“日後若還有用處,必然再來拜借。”
風褧衣露出了真切的笑容,“你我之間,不必客氣。”
“嗯。”陸離彆過頭去,有些彆扭的應了一聲,態度卻比從前所有和她相處的時候都更真誠。
風褧衣心中暗笑:原來,他在信任的人麵前,是這副情態,可愛。
未免把人惹急了惱羞成怒,她忍住了沒露出笑意,主動提議道:“你兄長和我的客人們怕是要等急了,咱們快過去吧。”
陸離“哼”了一聲,驕傲道:“有九哥在,他們才不會等急。”
——我九哥可是個社牛。
等兩人返回池水邊,果然見幾人圍著慕九思相談甚歡。
等他們走近了,才聽出他們是在談論妖族天庭的幾位妖皇和十大妖聖。
作為人族,慕九思對媧皇和羲皇兩位十分推崇,白澤與商羊兩位智謀之士,也得了他不少誇讚。
剩餘的幾位慕九思雖然沒有誇獎之辭,卻也沒有貶低,反而十分虛心地請教截教四人。
那四人分彆是焰中仙羅宣、靈吼仙、靈芝仙和火靈聖母。其中又以火靈聖母修為最高,地位最尊,乃是截教掌教弟子多寶道人的親傳大弟子。
其餘三人慕九思都不認識,但對於截教四大聖母之一的火靈聖母,他前世就聞名久矣,對她那彪悍的戰鬥力也很是歆羨。
雖然三教弟子從前就不歸妖族天庭管,但這幾位畢竟都是妖族出身,對於妖族天庭的好感,自然要比如今這個高。
如果慕九思和陸離不是風褧衣的客人,相信這幾位根本不會給他們好臉色,也沒有慕九思發揮自己社牛特長的餘地。
陸離他們回來時,靈吼仙正好說完了妖聖計蒙。
雙方打過招呼站之後,他就順勢轉換了話題,問火靈聖母,“火靈仙姑既是天生火靈,平日裡難道也長居海上嗎?”
“不錯。”火靈聖母道,“家師在島上侍奉師祖,我身為弟子,自然要留下來侍奉師尊。”
慕九思又問道:“難道,海島之上亦有火靈旺盛之地?”
“自然是有的,不過你一個天界仙官,問這個做什麼?”
其餘幾人也都很好奇。
慕九思正色道:“天界仙官隻是我的職業,是一份工作。我工作是為了生活,但生活可不是為了工作。”
風褧衣點了點頭,頗有感觸,“有道理。”
世家子弟依附家族是為了安穩,但他們的安穩,卻不是全靠家族給予的。
慕九思已經察覺到了陸離對她的態度變化,便也對她一笑,又看向陸離,“實不相瞞,我一直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做道場。隻是我乃水靈之體,我弟陸離卻是火靈之體。要找一個合適的地方,實在是太難了。”
至於絳珠好辦,她乃草木之質,而水又生木,跟著他絕對不會錯的。
截教的弟子在三教之中最講義氣,見慕九思找個道場都要考慮半路認的兄弟,不由好感倍增。
靈芝仙道:“我倒是知道一個地方。適合你們兄弟兩個。不過,那座島嶼不在東海,而是在北海。”
慕九思喜道:“當真嗎?”
“自然是真的。”靈芝仙露出追憶之色,“大約九十年前,我和西弧師妹到北海之淵去采集玄冰祭煉兵刃,路遇一島嶼,一半是寒冰,一半是火焰,可不正好符合你的要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