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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謝窈在此,碧玨那雙宛若琉璃美玉的眸子浮現些許敵意。

謝窈反應更為強烈,她手中笏板翻轉,刹那間抵在了碧玨的要害。

而碧玨的瓊慕靈劍悄然繞到了謝窈身後,碧玨眸底清寒,聲音恍若冰霜雪染,並無分毫情緒:“謝將軍。”

見氣氛劍拔弩張,林望舒隻能起身從中調停,或許是起身過猛的緣故,她喉嚨間泛起一陣腥氣,咳得比往日任何一次都厲害。

碧玨上前一步將林望舒扶回了梨花木椅上,而謝窈因為收起笏板慢了半拍,隻牽住了一截衣角,卻又被碧玨的目光逼得退了回去。

她的聲音冷淡拒人於千裡:“謝將軍請回吧,玄兔身邊有雙玉一人足矣,無需再添旁人。”

她著重咬了“一人”二字,昭彰地表明著主權。

說著,碧玨半彎下身,拿起手帕仔細地擦掉林望舒唇角的血跡,旁若無人地和林望舒相吻。

林望舒覺得在下屬麵前做這種事情太過意不去,想要推開碧玨,或者想出聲讓謝窈出去,可碧玨卻提早一步覺察到了她的用意。

鋒銳切割印入唇瓣,緊密相貼不留些許空隙,耳畔萬籟空寂,絲絲縷縷的紅塵織網將塵囂阻絕,無與倫比的快慰感掙脫了疼痛的枷鎖。

林望舒不自覺地朝碧玨那邊靠了靠,半依偎在碧玨懷中,她還是被碧玨弄得有些神誌昏聵,碧玨身上冷香縈回,雅肅清遠,卻又似烈酒笙歌,無端讓人沉醉。

謝窈對道貌岸然的仙門並無半點好感,又見自家鬼王被哄得團團轉,心中怒火湧起,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遠處的天一峰山巒連綿,斜陽落照,山頭皚皚白雪的鶴熙峰恍若美人煢立。

碧玨眼角泛起薄紅,吻去林望舒唇角的殘血,再度唇瓣相貼為她渡入靈力。

明明是碧玨主動,但聽碧玨輕輕的嬌泣,卻又有一種被欺負狠了的感覺。

靈劍瓊慕隨意擱置在地上,發出不悅的嗡鳴聲,但是並無敵意,隻是像小孩子沒有得到關注的不滿。

碧玨則完全無視了瓊慕,她抬了抬手,扯下林望舒的衣帶,摩挲著林望舒脖頸之下的淤青,在她靈力療愈之下淤青已經淡了不少,但還是隱隱約約看出一些。

“玄兔,為什麼要和天一門的弟子置氣?”碧玨的聲音很清透,淺淡的眸子珠潤內斂,那般疏離淡漠的質感便都回來了,略有質詢的語氣,仿佛剛剛纏綿繾綣的人不是她一樣。

“我不想聽他們說,我們不配在一起。”

林望舒囁嚅著回答。

這雖然是事實,但並不是一個好的答案,隻是因為這些閒言碎語未免顯得太敏感幼稚,和她的身份不相匹配。

碧玨纖細的手指點在她的下巴上,和她的眼睛對視,在碧玨的目光中林望舒看不出來什麼,隻是憑空覺得略過稍縱即逝的淺笑。

“這樣啊。”

說著,她又認真地凝視了林望舒片刻,年輕鬼王那雙瞳孔呈現幽邃的紅,被薄淚浸著,稍減了本來的邪異,更多的是嫵媚風情。

她喜歡林望舒這雙眼睛。

碧玨天生一雙白玉瞳,瞳色極為罕見,與眾人不同,從小被當作異類排擠孤立了好長時間,而現在當初把她當作異類之流又趨之若鶩稱讚著她這雙眸子。想到這,碧玨心頭略過淡淡的厭倦索然,突然又不想去親吻林望舒的眼睛。

人鬼殊途,她的喜惡與否並不重要。

故而她乾脆岔開話題:“玄兔,我想吃你做的糖鯉魚了。”

林望舒一怔,很快應了聲好。她起身去後塘撈了一尾金光粼粼的大鯉魚,熟練地將去鱗洗淨,剔去魚刺,倒入料酒去腥。

她做得心不在焉,手指被魚刺紮了好幾次都沒怎麼察覺,整個人像經霜的海棠翠葉離披,悵然寂寥。

阿玨對剛剛的問題並沒有表態,仿佛隻是隨口一問,她回答與否並不重要。

明明她已經那樣失落,阿玨卻沒有像那時候一樣安慰她,之前玨總是給她十足的安全,從來都見不得她迷離恍惚不安的樣子。

遙遠記憶中的玨總會溫柔地托起她的側臉,滑膩柔軟的指腹撫摸上她的耳垂,語氣帶著幾分慵懶的輕笑,並無在人前孤高自許的疏離:

“阿淩,乖,你還有我呢。”

“彆聽他們嘮嘮叨叨,他們嚼舌根能對我們產生什麼改變麼?還是說阿淩想讓我把他們的舌頭割下來,一勞永逸。”

模糊的囈語紛紛亂亂,終究定格在了厲風呼嘯哭嚎,化作棱角分明的碎片割上了她的心頭,滴血不止,劇痛難禁。

淚水落在棕金色的鯉魚湯汁裡,濺起微小的水花,很快重新恢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