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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嚇死我了,你竟然要一個人留下來斷後,你不知道來的是誰麼?那是寒冰城城主,凡她所觸之物皆染寒冰劇毒,要不是施救及時,你就……”

“我沒事。我若不斷後,恐怕師弟師妹們並不能像這樣平安歸來。”

碧玨坐在暖泉之中的玉石上,暖泉之上雲霧繚繞,她腰身挺拔,如蒼鬆傲雪,遺世獨立。

流越看向碧玨的目光帶著心疼:“雙玉,你總是這樣,師弟師妹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麼?那寒冰鬼王的毒之前要過多少前輩的命,如今修真界靈氣式微,若是你這樣的天才隕落在此,修真界才真是後繼無人了。”

當今仙門宗族林立,幾乎稍有規模的城鎮都有駐地仙門,以便及時度化死者怨靈,就是為了限製鬼界的規模擴大。在這般嚴防死守中亦能誕生的厲鬼,實力不容小覷。

碧玨的回答不容置喙:“如今既然已經達到這般修為,便要對得起手中靈劍和一身靈力。豈能任由厲鬼在世間胡作非為?”

碧玨雙手平放在膝蓋上,不知怎麼她心中泛起莫名的不安感,並不是那寒冰入侵經脈,臟腑和血液都要凝結成冰渣即刻爆裂的瀕死感,而是這種感覺她竟隱隱有些熟悉。

就像曾經經曆過一樣。

她又不可避免想到了林望舒。

她不相信有什麼無條件和莫名其妙的愛,林望舒這樣執迷於她,將深切的愛戀並數獻上,總不至於是一見鐘情。

既然這樣,她們之前認識麼?

也罷,反正料想這麼多也毫無意義。

她是未來的仙魁,要統帥眾仙門,斷然不可能做出離經叛道之事。她的天賦,她的身份,她的修為,她的命定姻緣,種種都指向了唯有她才是擔得起暗殺鬼王林望舒的重任。

數年前她麵見仙魁,仙魁指令她刺殺林望舒時對她將姻緣線一事悉數言明。

“你和鬼王望舒存在永世孽緣,若不破此法,終有一日你會為鬼界所用,仙門危矣。”

她惶恐,故請教仙魁用什麼手段才能破解此法。

仙魁含笑,傾身喚她上前,在她耳邊授以破解孽緣之法。

姻緣裡顯示,鬼王執念過深,這姻緣也自然需要由她親自斬斷。

“當如何斬斷姻緣?”

“自然是令之歡喜,令之痛苦,令之沉湎,令之絕望。”

現在歡喜已有,需要用痛苦加深沉湎,進而推入絕望的深淵。她嚴謹地奉行著仙魁的傳授,按部就班地進行著漫長的刺殺計劃。

她記得昔年瞧過話本,都道分離會讓有情人痛苦,可她以閉關為名和林望舒分離這些年,林望舒待她照舊毫無怨言,她還需要另擇它法。

“你怎麼上來了?不是說沒你的事麼?”

流越不滿的聲音把碧玨從籌謀中拉了回來,碧玨抬眸便看見了一尾墨色衣擺,濕淋淋的,很像是一尾堪堪化形上岸的魚。

“讓開。”林望舒死死盯著流越的眼睛,“我才是她的未婚妻。”

在流越麵前林望舒對容貌有所掩蓋,但墨色的瞳孔依舊給人陰氣森森的感覺,詭異得讓她渾身不舒服。

果然是可憐人,被碧玨耍得團團轉都不自知。流越在從掌門父親那裡得知林望舒隻是碧玨遲早要毀掉的情劫後,不僅生不起林望舒的氣,甚至還讓大小姐脾氣的她難得滋生出對這女子的同情。

這女子大概不知道自己會死的。碧玨很能演戲,演得若不是掌門寵著流越還是告訴了她個中內情,流越確定自己現在肯定還被蒙在鼓裡。

和一個祭品她有什麼可計較的呢?反正這祭品也沒幾年了。

她意味不明地看了林望舒一眼,沒有和這個女子計較,而是囑咐碧玨好好養傷,過些天拜月節還要約她下山為民祈福祝禱。

流越下山走遠了,林望舒依舊定定站在原地,回想著流越臨走前的神色始終心跳如鼓,直到碧玨從水中站起,拉了拉她的袖口。

“在想什麼?”

“我剛剛聽見流越說……掌門還想讓你們成婚?”

“確有此事。”

“那你怎麼想……唔。”

回答她的是碧玨柔軟的唇瓣,沁著梅雪幽香,侵略性地緊密貼合,唇舌逗弄纏綿,暖泉旁的梅花瓣簌簌落在水麵上,泛起一圈圈漣漪。

梅樹枝條纖細,婀娜多姿,清疏倒影落於暖泉裡。碧玨與她攜手坐在梅影之中,山頂清寒,和暖泉冷熱交彙氤氳出如紗白霧,宛若仙境。

碧玨伸手勾住她的腰,衣帶沾水鬆垂下墜,共赴這暖滑清池。

被寒毒侵蝕過的碧玨格外纏人,在暖泉之中亦不肯規規矩矩。林望舒緊緊箍住碧玨的手臂,勒出了些許紅痕,女人嬌軟無意識的啜泣聲在耳畔徘徊遊離。

如訴如泣,仙音灌耳,令人不由得一時顛倒不知今夕何夕,此地何地。

當兩人浮出水麵時,碧玨的披帛纏在她的腰間,清疏的麵龐亦三分旖旎春色。

林望舒呼吸急促,轉移到她體內的寒毒此時竟也壓不住沸血滾燙,她的聲音很低很細:

“寒冰鬼王已經被我抓起來了,就關在地牢之中。”

“費心了。”

“……你要是想回去,怎麼處理都可以。”

林望舒抬起眸子,撞入了清淨無塵的白玉眼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