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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上傳來一陣劇痛,十指仿佛被重物狠狠碾過,骨節儘斷。

林望舒茫然地睜開眼睛,撞入視線的是一個白衣女子,正彎腰用玉色帕子擦掉她手上的血汙,白玉一樣的麵龐愁眉緊鎖。

“傻阿淩你真是的,為什麼要祭劍,為什麼是你啊。”

女子歎息著,掌心玉色柔光漫起,溫柔地包攏著蒼白殘破的手,在林望舒掌心赫然有一道巨大的斷紋裂口,不斷往外湧出血,仿佛要以此為出口將她體內的血流乾。

望舒祭劍之後元氣大傷,原本全身都幾乎破碎,她以為自己會隕落在此,可玨硬是衣不解帶地照料了她一年,硬生生把她從消散的邊緣搶了回來,可唯有這雙手始終沒有好轉。

她虛弱得說不出話來,隻能注視著玨,用力彎了彎手指,勾住玨的玉色帕子。

“知道你就惦記我這帕子,等你好了到我庫房裡,你能拿多少拿多少。”

玨在他們結拜三聖之中最為年長,平日持重清冷,話不多,隻撿重要的說,可在她麵前玨會說很多很久,就想要將她的話一並說出來一樣。

“懂啦,要在上麵繡小蝴蝶,繡上一萬零八十七隻,繡得一整個帕子都分不清原來的布料還是繡上去的蝴蝶。”玨撫摸著她蒼白的臉,溫柔安撫,“阿淩,墜蝶穀的瓊花開了,要去看看麼?”

玨將她抱上了輪椅,推著她前往墜蝶穀。正值瓊花花期,一樹花枝如雪如玉,幽香浮動,引得百蝶紛飛。

她掌骨已斷,十指儘毀,玨便折下一株花枝放到她膝上,讓她毫不費力便能碰到柔軟的花瓣。

十指連心,稍微動一下便疼得鑽心,可望舒還是覺得很歡喜。

雪白花瓣上結著晨露,幽香引來一隻青碧色的蝴蝶,流淌著濃鬱的生命力,讓她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玨抬手解開望舒的發帶,用玉石梳篦攏著她一頭如墨長發,在鬢間簪上一朵瓊花。

望舒看向鏡中的麵龐,蒼白的肌膚和深墨色的頭發越發襯托出妖異嫵媚。隻不過發髻梳歪了,偏向一邊,很是滑稽。

恰好這時候有手下小鬼聽聞她在這裡賞花,一路摸索的找了過來,見了自家鬼王發髻歪斜,絲毫不見往日淩厲,回頭便傳揚了出去,幾日後一幅《賞花圖》風靡各界,將望舒樹立多年的威嚴直接崩塌。

“等到我的手好了,你必須給我頂著這頭歪發髻讓所有人都看見。”望·報複心極強·舒憤憤地道。

玨正臨摹著市麵上流傳那幅《賞花圖》,看向望舒,不由莞爾,眉眼越發溫柔。

“好。”

結界忽地有觸動,但並未碰到禁製,一個銀發少女快步走了進來,手中托著一柄劍。

是望舒曾經用過的佩劍,如今雖然經過修複,可還是能看出玉石劍體上細小的皸裂。

望舒看向劍柄之處,劍柄上墜著一片扇形的劍穗,這是某一年玨見她在舞劍,看那劍柄單調送給她的。望舒以為劍穗會碎掉,可這劍穗竟然保持得異常完好。

玨注意到她的目光,將劍穗遞到她的麵前:

“這枚劍穗可不是輕易能壞掉的,它和我一樣都會一直陪著你。”

……

一枚劍穗劃過她的臉頰,林望舒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烈火鳴雷諸般劇痛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取而代之是舒適安心的清涼。

再之後是唇瓣間的暖香。

柔和的靈力自唇舌之間渡入,在她體內奔湧,療愈著她殘破的臟腑骨骼,舒緩病痛,平複心神,空蕩的軀體亦徐徐充盈。

“阿……阿玨?”

她聲音顫抖,幾乎不敢相信眼前,幻覺的可能性在此時更大。

“我來接你離開。”

碧玨言簡意賅地道明來意,撫上她的臉,又補充道:“先給你療傷解毒。”

鎮鬼塔下沒有人,碧玨和她用正常的聲音說話,可林望舒已經受折磨得太久,每天和滾滾雷聲相伴,一時沒能聽清碧玨在對她說什麼。

可很快,碧玨再度含住了她的唇,舌尖將牙撬開,抵在她的舌尖,苦澀的靈藥以碧玨的舌為橋梁,淌入了她的口腔。

突如其來的苦藥嗆得林望舒連連咳嗽,本能地想要把藥吐出來,可碧玨卻死死咬住她的唇,不讓她將靈藥咳出。

林望舒掙紮著,但四肢都被鎖鏈銬住,鎖鏈咣當回響在地牢之中。她覺得就像是被砍斷翅膀的蝴蝶,隻能任人擺布。

隨著苦澀的靈藥入腹,體內的疼痛稍稍緩解,雷擊木對鬼氣的壓製陰差陽錯地讓她體內的寒毒沒能發作。

碧玨掌心靈力流轉,點了幾下鎖住她的鐐銬,將鎖鏈砸開。

林望舒沉沉躺入碧玨懷中,任由碧玨擦拭著她滿身血汙。碧玨的手撫摸過她的身體,讓她神魂顛倒,不知身在何方。

這時候她終於聽清了碧玨的聲音,沉靜溫婉,若溶溶春水:

“將你關押是仙魁的要求,我設法得了仙魁之印,等仙魁一離開,我便是下一任仙魁,沒有人能阻攔我了。”

四目相對之時,仿佛綿綿情意湧流,極儘繾綣。

“玄兔,你現在還願意娶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