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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美玉瓊瑤打造的靈劍瓊慕,毫不留情地從林望舒後背貫穿而入,從她心口處泛起瑩潤的,染著血色的微光。

而往日溫柔如水的麵龐,此時凝冰結霜,大抵是在水中久了,以至於林望舒忽略了水與冰原本出自一物,同源同根。

“玄兔,我彆無選擇。”

碧玨的聲音清冷疏離,她依舊保持著抱住林望舒的動作,火紅的婚服交映,若是能無視上麵的大團血花,她們這樣親密的姿勢簡直就像是一對天成佳偶。

但可惜瓊慕正穿過林望舒的胸腔,劍鋒毫不留情地切割著她的心臟,玉石寶劍所散發的浩然正氣,一點一點蠶食著她的血肉和精魂。

當年用於壓製她凶煞氣息以護她周全的靈力,此時要成為剝奪她性命的罪魁禍首。

“我是修真界千年難遇的天才,你是鬼界萬年難遇的鬼修……”碧玨頓了頓,“我必須鏟除你,以絕後患。”

在陳說真相時,碧玨平靜地注視著林望舒的眼睛,無喜無悲,白玉雙眸皎潔若琉璃。

琉璃一樣澄淨通透,亦是琉璃一樣冰冷漠然。

眼前這個人讓林望舒無比陌生。

是她熟悉的長相,聲音和性情,就連劍術的招式也一模一樣,可在這皮囊之下卻仿佛隱藏著一個全然嶄新的人。

“你說……你愛著我……”

林望舒唇色漸漸蒼白下去,她的生命力如風中殘燭凋零,可她卻不得不求證,這樣的求證讓她自己都覺得可笑,明明瓊慕已經穿透了她的身體,她也快要死在瓊慕劍下,她竟然還想問碧玨究竟有沒有愛過她。

曾經她自負過自己的不死,在流浪廣宇大千世界期間也厭棄過自己的不死;前者是因為她唯一的弱點便在那溫潤的玉色靈力之中,後者則是因為那擁有能將她殺死者已經徹底消散。

而此時擁有將她徹底摧毀的玉色靈力正在她體內肆虐,像是對她曾經抱有的不死念頭的無聲嘲笑。

“在計劃之中,我需要愛上你,至少讓你以為我愛上了你。”

碧玨抬起手,緩緩用指腹擦掉林望舒嘴角的血跡,動作輕緩,是那樣溫柔體貼,款款柔情,倘若當真能忽略她眼底的冰霜。

“可是……我們第一次見麵時,你就答應了我,說願意和我一起。那時候我就已經落入你們的計劃之中了麼?”

林望舒不知道自己應該擺出什麼樣的神情,對生命流逝的恐懼,對碧玨欺騙她的憤怒詰問,還是被玩弄後的傷心痛苦,現在她更多的是茫然,隨著瓊慕剜入心臟,好像有什麼東西也隨之破碎消散。

她的心很空,並非瓊慕洞穿的空洞,而是那已經和她的血肉生長在一起的東西消散之後留下的空缺,呼呼地灌著陰冷的風。

……

“阿淩,醒醒。醒醒,阿淩。”

望舒緩緩睜開眼睛,撞入視線的是一麵扇子,扇骨上用古法篆刻了一行字,扇麵在她前額點了一下,她怕癢,忍不住往裡瑟縮了一下。

可扇子的主人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扇柄一轉,她的手腕傳來一陣沁涼,旋即對上一雙明珠美玉般的瞳孔。

“再不起來,太陽就要曬屁股啦。”玨坐在她床邊,把玩起了她的手,摸到硬硬的地方,忍不住用力捏了捏,“鬼用劍時候也會把手指磨出繭子麼?”

“你以前又不是沒問過我這個問題。”望舒避開了玨的視線,想要把手抽出來,可掙紮許久她的手還是牢牢被碧玨圈在掌心,“放開我,你知道後果。”

玨笑吟吟的:“不放。”

望舒蹙了蹙眉,勉強控製住自己體內凶戾的氣息,再度要求玨將她放開。

她很討厭這樣被禁錮住。

不單單是被抓住手腕,就算被突然抱住乃至被困在某個地方,都會讓她有強烈極度恐懼焦躁,進而難以控製她的鬼力。

幽冷的黑霧從她掌心彌漫,仿佛一條陰冷蝕骨的黑蛇,展眼間玨的整條手臂被黑霧侵蝕成了烏青色。要是換作旁人沾染這樣的鬼氣早已經當場斃命,可玨仿佛無知無覺一樣,任由鬼氣順著手臂上侵,留下深黑色的紋路。

她竭力想要把鬼氣往回收,可那黏稠的黑霧無論如何也不聽她的調遣,因為一時心急還行岔了氣。鬼氣造成的反噬讓她唇角被血色浸透,宛若點染胭脂朱砂。

就在此時,玨湊了上來,依舊保持著攥住她手腕的動作不放。望舒無法反抗,就這樣她視線漸漸被玨完全填滿以至於近到看不清身形,進而唇間傳來柔軟的摩挲。

望舒被玨身上的暖香弄得有些暈暈乎乎的,稀裡糊塗接受著碧玨的吻,又孩子心性地不甘願服輸吻了回去。在這個綿長的吻結束之後,她那難以自控的鬼氣又好端端地被她收回體內。

“阿淩,你做得很好了。”玨撿起掉落在床邊的扇子,剛剛縈繞在她身上的黑霧散去,細看時她的肌膚宛若白玉細膩緊致,因為剛剛的吻,眸色生理性地瀲灩了不少。

“這是我的第一次。”望舒移開目光,惱火地回答。

玨唇角微微勾了勾,很快恢複到微微的訝然,將扇骨抵在唇上,掩蓋了笑意:“阿淩,我是說,你現在已經能做到控製你的鬼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