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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果然還是做不到沒有恨意毫無怨言,她好恨,恨碧玨對她的欺騙;也好怨,怨她自己癡心錯付,致使她淪入這般境地。

怎麼短短數日不見,碧玨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總不會因為親手殺了她而自責吧?不可能的。

碧玨親口對她說過一句話,說自己彆無選擇。

這也就意味著就算再來一次,她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誅殺一個鬼王證得大道,便能覺醒九州靈脈,自此名揚四海宇內,得天下人拜服稱頌不絕。

這筆買賣簡直隻賺不虧。

魂體依舊劇痛不休,想到這,林望舒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往留薑懷中靠了靠。

碧玨看向那頭戴幕籬的女子,沒來由地心臟緊縮,進而狂跳不止。

她想不惜一切代價去揭開幕籬,去看一眼這被遮住的麵龐。

攙扶著這女子的是鮮妍明媚的少女,不知為何,碧玨眉心那種撕裂的感覺再度傳來,她快速念了好幾遍心法才壓下去。

而後她幽然開口,聲音是被勉力壓製下的沉寂,像是一張已經拉到極限的絲網,隨時可能崩裂:

“這位姑娘看上去身體不適。在下略通醫術,可否讓在下為姑娘看診?”

說著,她伸手要抓住林望舒的手腕,她本以為這是勢在必得,可她的手被中途攔下,那少女速度迅捷如電光殘影,絲毫不給她近身的機會。

在攔下碧玨時候,留薑心底其實糾結過一瞬間。

她和玨與望舒都有過舊交,因為雲天拜托望舒在暗地裡保護她,她和望舒的交情比和玨要深不少。可玨在她成長的路上充當指引者的方向,她擁有的自然靈體和玨的讓渡息息相關。

可她轉念便覺得這次是碧玨的錯處。碧玨把望舒傷成這個樣子,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讓望舒徹底將玨和碧玨割裂來看,等時空亂流一結束她便帶望舒離開這裡。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裡是極樂鬼城,不是你這樣的修真者應來的地方。”

“我來這裡是為了找一個人。”

“什麼人?”

“見鬼王手下的部將,謝窈將軍。”

“……你見她做什麼?”

林望舒因為忍著劇痛,聲音極其低啞,和她的本音相去甚遠,她不相信碧玨能聽得出來。

“前段時間隕落的見鬼王屍身在她那裡保留,我去接她回家。”碧玨頓了頓,“她是我的道侶。”

林望舒看向碧玨的臉,好不容易壓在心底的怨恨被再度勾起。

為什麼到現在碧玨還能說出這樣堂而皇之的話。

回家,道侶……

要是在瓊慕刺穿她心臟之前對她說出這樣的話,她或許還會因此而心生歡喜,可現在留給她的隻是一片冷冰冰的諷刺。

她緊緊反握住留薑的手,需要靠留薑的支撐才勉強繼續站在原地,話中已經是一片寒涼:

“如今誰不知道雙玉仙尊不惜以身飼鬼物而得時殺之,談何情分?”

碧玨眉心緊縮,聲音依舊從容平靜,整個人在月下格外端肅清雅:

“已經按照民間習俗拜過堂,就算不是道侶,亦是結發之妻。”

好一個結發之妻!

林望舒想笑,可體內的劇痛讓她勾起唇角的力氣都沒有,在突如其來的高燒之下她神誌昏厄。

她想乾脆在這裡殺了碧玨算了,彆讓碧玨頂著這張臉勾起她不想回首和不堪回首的往事。

可她好疼,疼得她連凝聚鬼力的力氣都快沒有。碧玨在她體內灌入的靈力還沒有完全消散,要是她再試圖凝聚鬼力,她可能徹底形神俱滅。

還需要等,還不能急。

留薑和雲天千裡迢迢來接她回去,她不能這麼死去,她還要和留薑回去,去看她的小淩雲和阿玨的小狐狸。

巷道狹窄,碧玨和她們擦身而過,月夜幽靜,一隻墨鴉從城牆上飛過。

這一度錯身彆過似萍水相逢者再不會二度重逢。但顯然,碧玨敏銳的感知並沒有放過她們的意思。

“且請留步,姑娘對本尊之事如此了解,本尊想請教一下,姑娘究竟是何方神聖。”

瓊慕劍無聲橫插在她們身前的牆上,擋住了她們的去路。